“先生,你输了。”
“何故如此说?难道我这枚石子不能动吗?”
“先生,如若耍赖,我便不与你玩耍。”
“哼!罢了,且让汝一局,有本事再战三百回合。”
张安伸手去夺稚童手中的石子,引得身旁甲士连连发笑。
“先生,我想归家。”稚童眼角依稀垂着泪花,他这个年龄已经明白家中变故。
“你已是立顶儿郎,今后便是家中天柱,不如且留在军中,谋得一份军功,也可光耀门楣。”张安轻抚稚童头顶说道。
“父母仍在家中等我,小子便不久留了。”稚童语气有些颤抖,咬牙不让自己哭诉。
“唉!惶惶人世间啊!且慢!”
张安起身掸去衣袍上的尘土在甲士耳旁低语了几句。
甲士微微点头,半柱香后提着一小布袋军粮交予张安,张安又从怀中取出十金。
“此二物你尽可拿去,日后知善做人。”
稚童看了一眼,只取了那一小袋军粮:“小子定然记住先生教诲,只是这钱财无用,有这一袋粮食便可。”
稚童扛起军粮,沿着房屋拐角而行,此间一直抬头望天,不敢低头看一眼这血色人间。
“谁家苍天?又是谁家黄天啊!我这双手上又染了好多鲜血,哪条河水能洗清呢。”张安摇头叹了一句。
“此后定是汉家朗天,如此大胜先生何故叹息?”曹操翻身下马走到张安身旁。
“孟德公有礼了。”张安躬身拜道。
“仲定先生,元恶张角还未伏诛,不如我等前去一观。”曹操身上背了硕大军功,面目也多有笑意。
“孟德公,请。”张安与曹操驾马去了城府方向……
大府门前已换了大旗,而厢房外夏侯惇率重兵把守。张安与曹操推门入房,只见榻上的张角已然奄奄一息,透过那道袍可以看见根根肋骨。
“咳咳咳!是谁来送老道上路?”张角已无法起身,双目无神的看着房梁。
“骑都尉曹操,你这贼首为何要逆反汉氏天下?”曹操抽出宝剑向前踏了两步问道。
“为何?咳……哈哈!
为名,老道背上这千古烙印,世世代代人人骂吾反贼,可谓遗臭万年。
为银钱,老道这身道袍穿了三十载,缝缝补补数百次,汗渍污泥多不胜数。
为权,老道三兄弟孑然一身,即便打下这偌大的天下,又无子孙后代继承,这权也就是云烟了。
那你说老道为了什么?……咳!哈哈!”张角说的寂寞,笑的放肆。
“又在此地饶舌,你这天杀的恶贼挑起如云的战事,害得多少汉家子民流离失所!”曹操举剑欲砍杀张角。
“我挑起了这如云的战事?真是荒天下之大缪,这场战事是汉室皇帝,是民间瘟病所为之,你要寻那元恶便去杀了自家皇帝吧!猖獗阉党,买官鬻爵,好皇帝呀!”张角歇斯底里的说道。
“张道人,也不必推脱的如此干净,你如果真有医病法门,就不会说信道者可活,不信者则死这种笑言了,汝扪心自问却无半点功利心否?只不过是这流民不成军,你还未来得及享乐便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若是将江山交予你坐,只怕也不过如此,争天下者哪有不贪权的?贪了权又想好色,你只怕连儿子姓甚名谁都想好了吧。”张安道出了张角的私心,若这家伙真是一位天下为公者就不会造成黄巾乱局了。
“你……唉!罢了,留与后人想吧,留给史家说吧。汝是何人?”张角明知将死,也不想再做争辩。
“此乃仲定先生,便是破除你妖法的人。”曹操朗声介绍道。
“原来是你,你且过来。”
张角艰难转头看向张安,大约过了半炷香,张角面色有些迟疑:“怪哉,怪哉!你这人竟无面相。”
“哦!道人还会相面之术吗?”张安问道。
“略通一二,老道修了十年雷法,想不到会被你破个干净,最终落得自杀手段,我与你做个买卖如何?”
张角微微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
“此乃天人之书,可通寿,可驻颜,可驱雷御电,可呼风唤雨,亦可百毒不侵。你只需为我做一事!”
“且慢,你不必说,我也不必听。”
张安从张角手中夺过帛书,点燃灯台一火焚之。
“既然是天人法术,那就由天人看吧!安凡夫俗子与你不成买卖,你也妄想在我手下偷奸耍滑。去了此书,少了世间争端,岂不两全其美?”
曹操此时看向星辰儿郎更显佩服,这世间能拒天书者又有几人?
“你竟敢焚我宝书!”张角伸手抓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书被毁。
“张道人也非天人,这天书何曾是你的物件?与其提心吊胆,不如让我帮你一把。”张安二指松开了天书,任由火焰将其灼烧。
“贼道受死!”
曹操一剑斩下了张角的头颅,就在那片刻间张角想起了少年往昔,天人给他书籍之时叮嘱他的话语此时才回忆了起来。
善恶到头终有报,天理循环往复然,这世上再无太平道教主……
时过半月,董卓未能攻克曲阳城,朝廷将其罢免,遂令皇甫嵩大军北上灭贼。
三月后,皇甫嵩联合钜鹿太守大破张宝,斩敌万余,平定黄巾叛乱。
是夜,皇甫嵩犒赏三军,将有功者名单登记造册,欲报上朝廷。
第二日拂晓,崔琰去帐中寻张安共进早饭,谁知人已不见了踪影,只在木案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