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听从后面车厢中那个老顾客的命令,架着车前往郊外。
在途中,他不止一次想,如果马车翻了,我乘机逃跑怎么样?
要不就在路过路口的警察岗亭时跳车,跑向警察那里。
再要不就是掏出藏在屁股坐垫中的短刀,给身边这个自称杜康的人来一下,然后给马屁股再扎一刀的同时跳车,失控的马匹会拉着车厢疯跑,车厢里的人也顾及不上追自己……
之所以有这样的危险想法,是因为杰西自认不是个笨蛋,他知道自己遇上事儿了。
邻近中午的时候,他从飞艇站驾车回来,准备将早上做好的两大桶鱼汤以及买来的四筐黑面包装上马车送到港口区摆摊。
码头工人的工作量很大,他们中午必须吃一顿饭来补充体力和盐分,否则下午干活就没劲儿了。
并不是所有工人都能带着家人准备好的午餐。
这部分人只能买一些廉价的食物用来充饥。
杰西在所有的午餐小贩中生意都是最好的,因为他舍得放盐,也舍得买糖粉。
诺亚的海水取盐技术效率并不高,它只能保证诺亚的人民不会因为缺少盐分摄入而得病,但价格并非因为靠着大海而下降到低廉的地步。
其他的小贩都不舍得多放盐,也不舍得放鱼肉,但杰西不一样。
他清楚的知道,要想在摊贩众多的码头区以最短时间卖光自己的午餐,那就必须比别人具备更大的优势。
码头工人都是力工,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会上他们体内的盐分流逝很快。
没盐就没劲儿,盐不多放,工人也没劲儿。
没劲儿就会导致下午的工作量干不完,就拿不到足额的工钱。
明白这一点的诺亚就往自己的鱼汤里多放盐,他还跟一艘渔船的老板关系不错,能拿到价格最便宜的一些小鱼小虾。
每天还特意用价格高昂的糖粉,做一小锅甜汤,供给那些不用养家,相对有钱点的单身汉。
从半年前开始,码头前的一排摊贩们,只有等到他的东西都卖完了,才能轮得到别人做生意。
别的摊贩后来也开始学他多放盐,用以招揽顾客,然而杰西的价格又极低,几乎不挣钱,仍然吸引着大量的工人来买。
所幸他也知道过犹不及,每天准备的食物量只够一百个工人吃饭,才没有引来太大的敌意。
杰西并不是在做慈善,他低价卖给工人实惠的午餐,只是为了从他们身上挣更多的钱。
每天晚上码头下工的时候,他会再次摆摊。
这回买的东西可就多了,给孩子的糖果、简易的木质发簪、手镯等饰品,耐磨的衣服裤子手套,等等工人家庭常用的物品。
这次价格就是市价了,但因为他每天中午提供廉价又实在的午餐,工人们看在这个份上大多会来光顾。
再凭借他良好的口才和永远挂在嘴边的热情笑容,他的生意很不错。l
午餐一旦卖的贵就没有工人吃,市价出售是为了走量。
杰西只有一个人,白天还有其他工作,没办法做太多的鱼汤,面包再多的话马车也装不下。
但他每天只卖一百份实惠午餐,但收获的善意却远不止一百个工人。
晚上他卖的日常用品和衣物,一件的利润就有几十铜板,远比售价才三十铜板的午餐要挣得多。
就算工人们的消费能力非常弱,他每天也能挣个十银币,耗费的却只是早、中、晚这三个没有工作的时间。
白天他会去飞艇站拉客,虽然要碰运气,但总的算下来,他每月的收入达到了将近五个金磅,对于一个十七岁、没有父母的少年来说,非常厉害了。
杰西就这么一直攒着钱,用来供给妹妹的医药费和学费以及所有日常开支,他觉得虽然要应对各种刁钻顾客和黑帮的纠缠,身心都很疲惫,但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可惜他现在有种感觉,这样的舒服日子估计要离他而去了。
今天中午他正准备去家门口的面包店买黑面包去码头卖,就遇到了一个看着就不好惹的青年。
他说自己叫杜康,勒斯·瓦格纳先生需要用车,所以想请自己驾车过去。
杰西对此有些疑惑,他记得勒斯,也记得当初给了自己手写的小卡片,因为勒斯是为数不多没有当场丢掉或拒绝的人。
他当时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尝试一下罢了,并不觉得那种住在中产区紫荆街的富人会用自己这种破马车。
作为经常与黑帮纠缠的小商人,杰西也有着自己的谨慎和机警,他没有答应下来,借口是中午需要去码头摆摊,并诚恳的道歉。
然而这个叫杜康的人突然就变脸了,直接将他挟持住,带上马车前往了中产区。
杜康还是挺贴心的,他其实带着杰西早就到了,也看见勒斯回家,估摸着队长应该吃完晚饭后,才用约定好的信号通知了他。
杰西在等待的过程以及前往郊外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有什么东西被人看上了,他只是个住在平民区的普通少年,最多就是赚钱有点天赋,何德何能被人盯上。
直到被杜康的刀尖顶着腰,一路来到了郊外的土路上,还是没想明白。
勒斯拉起窗帘看了看车外的景色,发现已经来到漆黑一片的野外,随即敲了敲前车厢的板子。
“停车!”杜康听到响声,开口对身旁的杰西喝道。
杰西顺从的将马车停在路边,很有眼力的在杜康的注视下缓缓伸出手,拿起车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