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缘道:“往事不提,岳父大人就能忘记吗?”
张确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了,再提又有何用?若能改过自新,从善如流,当不计前嫌。”
钟缘道:“对我也是如此吗?”
张确道:“张某对下人皆一视同仁。”
钟缘道:“你对下人一样,下人却不都像你一样。”完锁好牢门,转身离开。
张确望着他的背影,喊道:“肖……钟缘……”
钟缘停下脚步,没有回答,更没有回头。张确也就此打住,没有继续下去。二人皆心知肚明,无需把话得太清楚。
张确虽是练武之人,但毕竟年过半百,再加上操劳国事,又蒙此不白之冤,在狱中受尽折磨,身体十分虚弱。如今见了钟缘,想起独生女儿,百感交集,胸中气结,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人事不醒。
卢仲辕听到张确倒地的声音,停下脚步。钟缘愣了一下,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卢仲辕这才吩咐狱卒给张确请医调养,不得怠慢,然后出去寻钟缘。
卢仲辕对等在门外的钟缘:“钟叔可知皇上此举是何意?”
钟缘道:“圣上的心思,草民不敢妄自猜测。”
卢仲辕道:“钟叔就不要装糊涂了。皇上喜欢钟叔,就是因为钟叔能知道皇上所想。”
钟缘道:“皇上不过是因为草民会些粗浅医术,抬举草民罢了。”
卢仲辕道:“钟叔会看心里的病,只几句话,就让张丞相口吐鲜血。”
“世人都是有弱点的。”
“那皇上的弱点是……”
“子不是凡人。”
“子也有饶七情六欲。”
钟缘苦笑着:“揣摩子的七情六欲,你父亲卢笙可比在下强得多。”
卢仲辕见钟缘有些不悦,连忙打住,道:“皇上宣钟叔过去下棋,请钟叔随我来。”
皇上早已命人摆好棋盘,见钟缘进来,十分高兴,道:“朕等你多时了,俗礼就都免了吧。”
钟缘进来时,正巧张静虚从皇上这里出去,便道:“草民的棋艺不如忠靖侯。”
皇上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朕以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自从他知道朕的身份以后,便没再赢过朕,这种被别人让着的感觉,实在不爽啊。如今朕想找个下棋的人都难了,也只有钟爱卿敢赢朕了。”
钟缘连输三盘,皇上大为不满,道:“钟爱卿,朕看你今日心不在焉,可有什么心事吗?”
钟缘连忙跪倒,道:“陛下圣明,草民刚才去看过岳父大人,他已经老迈年高,却遭此难,草民未曾尽过孝心,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故此难过。”
皇上道:“钟爱卿是想替他求情吗?”
钟缘道:“草民想求陛下开恩,饶他性命。”
皇上道:“钟爱卿辞官不做,是不是想以你的官位换他性命?”
钟缘道:“草民不敢用辞官来要挟陛下,只是求陛下开恩。”
皇上又:“你为何要朕饶恕他?”
钟缘道:“他是草民的岳父,草民为了私心。”
皇上大怒,吼道:“钟缘,下人谁没有私心?但你也得给朕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若为国为民,没做过坏事,服太后承认朕的子地位,等等,朕也不恼怒。你竟然恃宠自骄,连掩饰都懒得做!”
钟缘道:“草民不敢欺君。他为国为民,有功无过,那是陛下和朝廷重臣考虑的事情,草民为他求情,就是因为他是草民的岳父。”
皇上叹了口气,道:“他是废帝的心腹重臣,留他在世上,朕实在不放心。”
钟缘道:“世上不能让陛下放心的人,恐怕不只废帝一人吧。鸟尽弓藏,陛下难道也舍得对忠靖侯下手吗?”
皇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齐怪走的时候,钟爱卿曾经跟朕过,下安定,就不再需要张良之才了。朕何尝不知,能当萧何之任者,非张确莫属,就是卢笙,也不过是替朕了却难言之隐,绝非治国安邦的人。只是……”
钟缘见皇上欲言又止,知道后面的话,他不便出口,连忙道:“若废帝意外身亡,陛下是否能饶恕他?”
陛下道:“朕答应过欣昌郡主,不伤害他们母子的性命,绝不能食言,更不可失信于下。”
钟缘道:“陛下为难之时,正是草民效力之日。”
皇上道:“丞相之位,一直空着呢。”
卢仲辕送钟缘回来,钟缘知道他必定有话,请他入内室详谈。
卢仲辕道:“废帝年纪不大,未经世事,突然遇此变故,身心俱疲,惊吓过度,一病不起。这是宫中御医开的方子,钟神医可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妙法吗?”
钟缘看了看方子,淡淡的对他:“十日之后,你来找我,我给你配一味药散,放入煎好的汤药之中,任神仙也看不出来。”
卢仲辕刚要起身离开,钟缘道:“贤侄怎么如此心急?若十日之内,废帝身体恢复,不需要服药了呢?”
钟缘言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到卢仲辕手中,悄悄的:“此药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半个月内昏昏欲睡。”
卢仲辕连忙接过来,道:“到底钟叔想得周到,难怪陛下对钟叔如此器重。”
钟缘拉住卢仲辕,问道:“听,连阳公主近日要远嫁了?”
卢仲辕道:“钟叔不是喜欢李竹因吗?怎么对连阳公主的婚事也关心起来?”
钟缘道:“虽然李殊琼总是针对我,但他毕竟是李竹因的哥哥。如今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