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娴跟陈芳和了许多宫中密事,见她不言语,话锋一转,道:“我当年进宫,是身不由己,我争权夺势,也是迫不得已,只为能在宫里活下去。不仅是为我自己,还有我的一双儿女。如果废后得了势,我也一样死无葬身之地。若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去做个普通的百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陈芳和听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吼道:“那你为什么不这样做?你不是没有机会,当年,你跟六哥已经私奔了,怎么半路竟然逃了回来?到底还是进了宫呢?是你自己贪图荣华富贵,还装出这般清狂的样子来,给谁看呢!”
陈芳娴长叹一声,哀怨的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中途回来,是因为那只金蝉。”
陈芳和道:“你是为了三哥吗?”
陈芳娴道:“也罢,事到如今,就都给你知道吧。”
提起往事,陈芳娴情难自禁,泪如泉涌,她拭了拭泪痕,才继续道:“金蝉虽然是三哥送给我的,但我回来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一直喜欢大哥。”
陈芳和惊讶的道:“王蝉?‘蝉’,‘金蝉’,原来你们果真有奸情。难怪世人都大哥是因为你进了宫,才一夜白头,辞官归隐,不知所终。”
陈芳娴摇了摇头,叹道:“若大哥也喜欢我,我们早就成了神仙眷侣,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女人年轻时,总是对爱情充满幻想,待过尽千帆,后悔都来不及了。若那时我不是那么固执,嫁给三哥或者六哥,也就不必进宫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你也不会如此恨我了。”
陈芳和道:“就算你喜欢大哥,舍不得金蝉,回来取了金蝉,再跟六哥一起浪迹涯,也是来得及的,就不必给你贪慕虚荣找借口了吧。”
陈芳娴道:“我回来以后,怎么都找不到金蝉,而且,我的衣衫也被人动过。”
陈芳和道:“王府之中,怎么可能被盗?你少在这故弄玄虚了。”
陈芳娴丝毫没有被陈芳和打扰,好像在自言自语,继续道:“屋里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贵重的饰物也一样不少,不是窃财。我的衣衫虽然被翻动过,但还是叠得整整齐齐,只是少了一件衣裳,一件三哥最喜欢的旧衣裳。”
“一定是三哥拿走了我的衣裳,我立即去了他的房间,怎么敲门都没有动静,我只好推门进去。屋里收拾得干净利落,金蝉就放在桌子上,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幸好字条上写着他去了哪里,这个地方,以前他曾带我去过的,我当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福”
“我拼命的往山上跑,这辈子我也没跑过那么快,没跑过那么远,肠子差点跑断了,还好,我及时赶到,没有让悲剧发生,不然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我找到三哥的时候,他正抱着一具女尸,准备跳崖自尽,女尸的脸已经被石头砸烂,辨认不出来了,女尸的身上就穿着我那件衣裳。”
陈芳娴已经泣不成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抚着古琴,哭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金蝉脱壳’,我这才明白三哥为什么要送给我金蝉。四海之内,莫非王土,我和六哥能逃到哪里去?终究躲不过朝廷的追杀,三哥是想用他的命,换我的自由,让朝廷以为,我已经和他一起殉情而死。他如此待我,我怎能看着他从悬崖跳下去?”
“就这样,我怀着对大哥的相思,带着三哥的金蝉和六哥的古琴,进了宫。本来我已经心如死灰,任人宰割,只等着咽下这口气。这辈子爱过别人,也被人爱过,又有何憾?就在我绝望等死的时候,五哥竟然为我净了身,进宫来守护着我。”
“你们只知她母仪下,宽厚仁慈,却不知道她对后宫嫔妃的凌厉手段。若不是亲身经历,任谁都不会相信,至今想来,还会心惊胆战。那一年,我十七岁,还什么都不懂,根本不会讨好皇上,争风吃醋,一切都是六哥在背后帮我。若能这样过一辈子,倒是福分了,可是宫里就没有让人安安稳稳过一世的地方。”
“她先对六哥下手了,他几次险些被活活打死,我咬着牙,死撑着,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六哥还怎么活下去?就这样,六哥和我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一点点的学,才最终熬出了头。你无法想象这些让我想起来都后怕的日子,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你也知道,六哥在风云九剑之中,姿愚钝,武艺平平,毫无出众之处,如今,六哥却是武林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名符其实的下第一,这盖世神功的背后,是怎样非饶境地,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敢想象。”
“后来我又有了一双儿女,更是没有别的选择。如今,你也是当娘的人,自然知道母亲对孩子那种感情,为了我这两个可爱的孩子,我也得争条活路。世上的路,有时候就只有两条,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让我来挑选。”提到孩子,陈芳娴心如刀绞,她最疼爱的女儿,如今远嫁蛮夷之地,只能在深宫思念,恐怕今生再无见面的时候了。
提到孩子,陈芳和更是肝肠寸断,想起她那个刚出生就被父王掐死的苦命女儿,也不禁掉下泪来。
她这次过来探望大姐,就是想要诛心。她对大姐的恨,已经不是杀身所能平复的了。但事与愿违,陈芳娴句句话都磕在她的心坎之上。大姐的儿子虽然死了,但他们毕竟有过这么多年的母子情深。大姐至少还有一个女儿,虽远在异地,却还可思念,还有希望再见。而陈芳和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