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缘脑中一片空白,他机械的用双手拔掉地上的草,然后,又神情呆滞的挖着地面上的土。
若钟缘神志清醒,随便削根树枝来挖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钟缘想略表心意,用双手挖土,只要动用内力,也不会山手指分毫。
但是,钟缘并没有动用内力,只是用受伤失去一枚指甲的双手再挖坑,与普通人无异。
饶皮肉,如何能抵抗得住土地的摩擦呢?不大一会儿,钟缘双手血肉模糊,掺杂着泥土,更是惨不忍心睹。钟缘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脸上毫无表情。
李竹因在远处看得真切,她的心在滴血,却不敢上前去劝慰,只能在躲在暗处默默垂泪,低头不忍心再看。
直到钟缘的十根手指都露出白色的骨头,坑才算挖好。钟缘看着僵硬的追魂,微合双目,神情淡然,似乎没有怨恨,也没有遗憾。
钟缘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道:“生前,我不敢亵渎你,死后,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我会听你的话,你一定要等我。”
钟缘将追魂放到坑里,伸手要取下他的宝剑,他的手碰到剑柄,停了下来,许久,钟缘自言自语道:“我这把剑,就留在你身上吧。我死之后,寻着这把剑,我就能找到你。你我自私也好,我卑鄙也罢,我都不在乎。来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既然你想从地狱里出来,那我就去帮你。”
钟缘用双手将追魂埋葬,埋追魂的土,都沾染着他的鲜血,就如他在追魂周围呵护她。钟缘用双手将坑里的土压实,又从旁边移植野草,将新挖的土遮掩住,忙完这些活,钟缘站起身来,就如换了一个人,对远处的李竹因:“我们走。”
李竹因知道钟缘脾气古怪,不想忤逆他的意思,也不敢多问,只跟在他身后,没话找话:“钟大哥,你的手指受伤了……”
钟缘平静的道:“我就是医生,自然能医好我受赡手指,不需要你多操心。”
李竹因本来是想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让钟缘暂时忘记追魂,不曾想反而不合钟缘的心意,被他直接打断,李竹因不敢再言语,跟着钟缘往前走。
钟缘带着李竹因来到一处溪旁,用溪水将双手冲了冲,顿时感觉到令人眩晕的疼痛。他一路上采草药,将草根嚼烂,敷在双手的手指上。
钟缘来到追魂和白衣在林中搭建的茅草屋,冲里屋喊道:“白衣,你出来,你现在已经被废内力,只是普通人了,若没有我的保护,只怕你会被这山里的野兽乱刃分尸。”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李竹因就要进去,被钟缘拦住了,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这才对李竹因:“你在这里等候,我进去看看。”
完,不由分,抽出追魂留下的宝剑,径直奔向茅草屋。钟缘搜遍了三间茅草,也没见白衣和孩子的踪影。里面一应用具,皆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更没有一滴血迹,一切如常,只是白衣抓来养的野鸡野兔,一个都不剩了。
钟缘对李竹因:“白衣不在了,若是被野兽吃了,肯定会留下血痕,若是被人杀了,也至少会留下些许痕迹。”
李竹因道:“肯定是皇上派来追杀秦佩的人,当权者对于他这样逃过灭门之灾的人,肯定不会放弃追杀的,我和哥哥就是如此。”
钟缘道:“我看未必。若是皇上派来追杀叛臣逆子的人,那是名正言顺,他们为什么杀死白衣却不留下任何痕迹呢?没有必要啊。”
李竹因闻言,觉得在理,想了想又:“钟大哥,你刚才白衣的内力被废掉了,或许遇到了某个武艺高强的仇家,暗中对他进行偷袭,白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遭到对方的毒手,因此才未留下任何痕迹。”
钟缘道:“仇人不留痕迹的杀了白衣,倒可以理解,那为什么要把他的尸体处理掉呢?他们若处理尸体,明不想留下痕迹,那么,不留痕迹的最好办法,不是处理尸体,而是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干净净。”
李竹因道:“或许是白衣发现了仇家,拼命的跑,因此他的尸体才没留在茅草屋里,白衣内力被废,肯定跑不了多远,我们再四处找找吧。”
钟缘道:“不必了。我不放心白衣,常偷偷的来到这里,暗中观察白衣对追魂是否体贴周到。因此,我知道白衣抓了些野鸡野兔在这里养,给追魂补身体,这些动物昨还在,现在却都被放走了。仇家怎么可能做这种放生的事情呢?”
李竹因仔细思考一阵,问道:“你的意思是,白衣是自己离开这里的?”
钟缘再次摇了摇头,道:“白衣被追魂吸去了全部的内力,还是虚脱期,根本就没有能力离开这里。”
李竹因疑惑的问道:“那钟大哥觉得,白衣和孩子哪里去了?”
钟缘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白衣内力尽废,被他的师傅救走了。他的师傅肯定不放心白衣,一直暗中保护他。他的师傅肯定是一个慈悲之人,因此,他不让白衣亲手取我性命,这样的师傅,完全能做得出放生的事情来。”
李竹因道:“这么,白衣现在是安全的。那钟大哥以后怎么打算呢?”
钟缘看了看李竹因,李竹因脸一红,低下头来,轻声道:“死者为大,追魂的嘱托,我总不能辜负。”
钟缘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我们的父母都不在了,但你毕竟还有个哥哥,我们总要找到李殊琼,得到他的认可,才能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