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光近日有些不好。
连日跟梢蔡清泉,藏在了道政坊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好不容易找个住所,还是因为年代久远,夯土剥落,墙壁八下里漏风,一床薄被裹在身上。
他娘的,这个蔡清泉心倒是真大,这几日接连出去,就往这个醉仙楼酒楼去。
他对身边的一个毛头伙计说,又不是醉仙楼有娇滴滴的大美人,至于三天两头往那边跑吗?
夏和光打算今天再监视一天,就回去告诉薛俊誉。
此时的天,刚蒙蒙亮,他怕伙计不上心,里面穿着厚大氅,外面又罩了一件披风,最后又裹上了一床被子,窝在角门旁,观看蔡清泉家的动静。
嘎吱。
一声开门的声音,夏和光连续熬了几天,昏昏欲睡,半睁半合间突然被这声音吵醒,天刚亮,此时只有几家卖蒸饼的小摊贩起了个大早,开始忙活着,蒸笼冒着热气。
四下寂静,夏和光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阵凉风顺着脖颈吹进脊背。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惊醒。
看向身边同样是裹成粽子一样的伙计,就不打一气,睡得跟死猪一样。
醒醒,醒醒,大保。
夏和光推了几次了,都没有把正是嗜睡年纪的少年推醒,没了办法,只能试着喊了一句,醒醒,好吃的羊肉汤饼,热乎乎的羊肉汤来喽。
在哪?在哪?大保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卖羊肉汤的来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对上了夏和光明明亮亮的眼睛,吓了一大跳。
哼,看清楚点,给我数数有几辆大车过去。
大保看二掌柜没有放在心上,当下心安,是。
夏和光早就不指望身边伙计会上心,所以他就像是一只鹰一样,一直熬,一直熬,终于发现了端倪,他望着那一辆一辆的大车,嘴上哆哆嗦嗦,这可是老子的东市掌柜啊。
一辆、两辆、足足五十辆牛车打着灯笼,从蔡清泉的家中开始出发。
夏和光喊上了身边伙计,就想看看这些车到底要到哪里?
他和叫大保的伙计一个矮身,趁人不注意爬上了牛车。
牛车缓缓往东而去,路开始变得颠簸起来,饶是夏和光在年少的时候没少吃过苦,可此时的颠簸还是快把他的老骨头都给晃散喽。
快,下去,找个地方藏好。
他叫着伙计,机灵躲过几人开始观看这些人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随着一车车土豆开始装车,他看清了那些是什么东西?
在这一刻,夏和光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这么多?怎么这么多?
他眼看一些佃户明明已经装完了一车,接着,又从地里装了一车?
似乎,情况不妙啊。
终于忙完了,这个时候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炊烟升起,朝阳开始洒满了这片田地。
夏和光和身边伙计一身湿透,正值深秋,露水浓郁,软脚幞头上沾了一层白霜。
走。
往哪里走?
蠢货,当然是问问这些东西是何人种的?既然蔡清泉能买到,为何不能是我们买?
是是是。
不多一会儿,夏和光找到一人,老人家,你说这些田地都是何人所种?
那名老者原来就是江枫留在万年县农庄看家护院的佃户,呵呵一笑,你说这些啊,这些都是我家小郎君的?
那能不能卖给我们啊?
那老者迟疑了一下,这,怕是不能吧?我家小郎君已经和蔡掌柜的合作了,这些现在都是蔡掌柜的。
夏和光神秘一笑,老丈,不必为难,我愿意高出蔡掌柜一成的价格收购,绝对亏不了你家小郎君的?
这、这,倒是可以商量,只是我做不了主,这件事情还需要问问我家小郎君才行?
夏和光笑得眯眯眼,啧啧,财帛动人心,很简单啊,这不,东市的掌柜到手啦。
夏和光成竹在胸,用手帕开始擦拭自己身上的露水,一脸淡然,你家小郎君现在何处?快要引我与他商议一番?
老者的兴致颇高,小郎君现在不是再这里,好像是在东市里平康坊里面,叫什么醉、醉、老头子记性不好,你等我去问问。
夏和光这个时候的耐心很足,也没留意这老头说的什么名字?
他在心里乱想,此地主人不会是在平康坊开了一家妓坊吧?随后挥去了自己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直到他等得不耐烦了,那老者才出来,来了,来了,我问过了,是叫醉楼仙?嗯,不对,应该是楼醉仙?也不对?
那老者在旁边自顾自乱说着,十分着急的样子,夏和光眼睛睁大,心中突突几下,不会吧?不会吧?
这么巧?
他强忍着悸动,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不会是醉仙楼吧?
啊,你怎么知道?早就知道小郎君在长安开了一家酒楼,想不到名气居然那么大?他说着话,开始忙活去了。
夏和光目光凄苦,他好想哭,妈妈皮。我的东市大掌柜没了、没了。
大保倒是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二掌柜为什么这么伤心?
夏和光早就和薛俊誉商量了,给这家最近风头渐盛的酒楼上点眼药,没想到这酒楼随便就是一个大耳巴子扇了过来。
回想着土豆的价格,再想着粟米的价格,两者没有可比性,完了。
没办法了,我们和醉仙楼眼下还没有结下死结,只能请大掌柜和江枫和解吧,说不定还能化干戈为玉帛,还能转为好事。
想清楚这些,他叫了一辆车,一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