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这是一场毫无悬念地胜利。
俞元赞浑身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大踏步走上前来,行礼说道:“张大人,此役斩杀倭寇四百七十人,俘虏三百二十人,还有两三百贼人逃回海上,请大人下令追击!”
张鹤龄看着东方的鱼肚白,说道:“就到这吧,不要追了。”
俞元赞不解,问道:“大人,我们重创了倭寇的主力,剩下的残兵败将不堪一击,为何不乘胜追击,将其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张鹤龄问道:“我且问你,福州卫可擅长海上作战?”
俞元赞顿了顿,不甘地说道:“即便不擅长,上阵杀敌,也绝不皱一皱眉头。”
“就算灭掉这支残兵,代价几何?”
“将士们拼死作战,哪怕全军覆没,也不能让倭寇再踏入我大明朝半步。”
张鹤龄摇摇头,说道:“我可舍不得你们去死,你们也不要老是死啊死的,还要留着这条性命保家卫国呢。”
俞元赞继续说道:“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倭寇逃走,岂不是放虎归山?待得他日,倭寇修养一番,终究会杀回来。”
张鹤龄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远非那么简单,我且问你,为何海上会出现倭寇?”
“这……”俞元赞被问住了,一直以来,他都在与倭寇抗争,但是为何出现倭寇,这个问题,好像压根没有想过。
张鹤龄说道:“因为利益啊,私人下海利润可观,只要有利可图,倭寇就永远不会绝禁,剿不胜剿。”
俞元赞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怎么解决呢?
这又是一个新的问题,自己同样没有想过。
不对啊,这好像不是自己该考虑的问题啊!
张鹤龄继续说道:“想要根除倭寇其实很简单。”
俞元赞赶忙说道:“请大人赐教。”
张鹤龄继续看向东方,一轮新日已经冉冉升起。
“朝云但薄难成抱,海水虽深岂可藏。乍出轻烧天一半,旋行怒射热千芒。颜容不老炎光布,谁比雄姿豪气张。”
俞元赞一脸懵逼,心说这里说正事呢,你吟什么诗啊?
张鹤龄继续说道:“该来的终究要来,拦是拦不住的。”
俞元赞无奈,再次说道:“卑下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张鹤龄目视远方,缓缓说出两个字:“开海!”
俞元赞不由地抖了一下,说道:“大人,我朝祖制,民间片甲不得下水,此事怕是难于登天。”
张鹤龄问道:“你在福州当差多年,对这边的情况最是熟悉,我且问你,开海对百姓来说,是好还是坏?”
“这……”
“你先不必考虑其他,只说你自己的感想。”
俞元赞很纠结,弱弱地说道:“下官不敢妄议朝廷。”
张鹤龄笑了笑,说道:“此时只有你我二人,闲谈而已,不要拘谨,随便说一说。”
俞元赞咽了口唾沫,说道:“既然如此,卑下便说几句心里话,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大明朝海岸线绵延万里,却责令片甲不得下海,沿海的百姓靠着汪洋大海,知道海中有无数的宝藏,却不能伸手去拿,这种滋味,想来并不好受。”
张鹤龄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清扫战场,打道回府!”
此役俘获三百余名倭人,带回去自然要一一审问,倭寇在岸上的几处秘密据点很快便暴露了,俞元赞果断带人出击,将几处秘密据点一窝端了,其中便包括最大的据点——高家堡。
高沐阳一家被押上囚车,有顽抗的,直接被就地诛杀,有得倒是出海逃了,还在四处缉拿。
此时的李光头万念俱灰,跪在堂前。
张鹤龄依旧一副淡然的神色,说道:“李老爷,我们又见面了。”
李光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张大人的手段,在下是佩服的,如今只求大人给个痛快。”
“怎么,你不打算求饶了?”
李光头抬起头看了一眼,说道:“我出卖了你,你还肯饶我吗?”
“正是因为你出卖本官,此番才能重创倭寇主力,如此说来,还要给你记上一功才是。”
李光头苦笑一声,说道:“张大人,当初你让我去做卧底的时候,已经知道我会出卖你了吧?”
张鹤龄点点头,说道:“不错。”
李光头瘫坐在地,说道:“先是派我去做卧底,由我亲口告知倭人青鱼镇是个圈套,然后故意放出消息,让人探得你去了石桥镇精盐坊,倭寇垂涎盐坊已久,只是碍于人力有限,一直不曾得手,只如今知晓大人去了精盐坊,仅带了二十几名守卫,这个诱惑怕是没有人能禁受得住。”
张鹤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李光头继续说道:“以身做饵,张大人的胆量着实令人佩服,我不明白的是,同样是一千兵马,张大人为何如此自信,不怕吃了败仗,丢了性命吗?”
张鹤龄说道:“区区倭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本官还没放在眼里。”
李光头干笑两声,说道:“大人有勇有谋,我李华山今日能死在大人手里,也不算亏了。”
张鹤龄看着李光头,问道:“难道,你就没打算活命?”
“大人休要说笑,”李光头说道,“如今我还有活路吗?”
“那可不一定。”
闻听此言,李光头黯淡的眼神里突然放出光来,急忙问道:“小的愚昧,还请大人明示!”
“那日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