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两个女生还在小声地耳语着。
“吼完那句话以后,他就当着上千错愕师生的面鞠了个躬就下台了。你应该看看,当时的场景可有趣了!院长那个精彩的表情,啧啧啧……”
“噗……什么?!这个人真有趣,哈哈哈!”
“所以我说你没机会的,死妮子,人家老婆是新垣结衣!”
“要死啦你,还开玩笑!”
“哎哟!”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悄然来到了嬉笑打闹的两人背后,并用书背敲了敲两人的后脑勺。
“同学,图书馆禁止喧哗!赶紧回家吧!天黑了,女生请注意安全!”
“好……好的!”
两个女生被不知道何时突然绕过来的林闲吓了一跳,她们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脸心虚地低着头离开了图书馆。
看着最后离馆的两人,林闲耸了耸肩:“说了一句话,赢了一个月的饭钱,我觉得很赚啊。”
开学典礼之前,林闲的一个同学曾经和他打过赌,如果他敢在全院师生面前当面说出这句“我永远喜欢新垣结衣”,就包了他一个月的饭钱。
饭钱……嗯……成交!
不过,林闲接下这个赌局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很刺激”。
林闲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追求刺激”。他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秉承着“万物皆可为”的处事原则,林闲一直追寻能让自己感觉到刺激的事物,只要戳到他的兴致,就算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他也会去尝试。
比如女装拍写真集——啊,这个他还真没做过。
所以,林闲在其他人眼里,还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怪人”。
有因必有果,林闲曾经也是一个乖孩子,他的这个“怪人”性格全是一点一滴被扭曲的。
梦,是一场改变了他一生的诅咒。
七年前,十二岁的林闲做了一个悠长的迷梦,那是一场瓢泼的大雨,一个濡湿了月白色长发的女孩站在花园中央,被夜色浸染的铃兰花海簇拥着。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那我叫你‘铃兰’可以吗?”
“随便你。”
年幼的林闲不知道,和这个女孩邂逅的第一天,就是他噩梦的开始。
梦魔,是传闻中利用人类旖旎的梦境吸取他们精气的妖怪,但是林闲的“梦魔”——“铃兰”,却从未让他做过哪怕一个美梦。七年来,林闲只要一闭眼,看见的都是……
尸山·血海!
一旦入梦,等待林闲的将不是“旖旎”的美梦,而是残酷而永无止境的战斗。
铃兰构建出的梦境远超常理,林闲无法想象,自己踏足梦境世界后,竟然拥有和现实世界别无二致的体验。
在这片迷幻梦境的庄园中,甚至就连真实的疼痛都能通过控制新陈代谢和神经递质来模拟出来。
幻梦庄园里,那盛开的铃兰花海散发着馥郁清香;摩挲着华贵的桌椅,细致的触感从每一个皮肤神经元反馈到了中枢……
当然,还有鲜血流下,肢体断裂的剧痛,折磨着林闲的神经;临死前的哀嚎,和刀刃刺入ròu_tǐ的滑腻感,让他感到战栗。
七年来,梦魔控制着林闲的梦境,而她下达的唯一一个指令,就是——
杀!
杀狼人!杀恶魔!杀恶灵!杀巨蜥!杀地精!杀巨龙!
除非猎杀结束,否则林闲将永远无法醒来。
七年,两千多个夜晚,还有数也数不清的打盹、小憩、午觉……只要是陷入了梦境,林闲就永远也逃不出铃兰的掌控。
她,就是噩梦的女王。
林闲的这个性格,有80以上都是拜她所赐。
因为人的性格,本质上是感官对外界刺激的重复获取,最后大脑加工后的产物。
通俗来讲,就是人对外界的刺激进行截取分类、收藏和丢弃,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最后形成的,就是人的“三观”。
所谓近朱者赤,经常获取优良外界刺激的人,他们懂“礼仪”、“自律”、“坚持”,人与人互相传递,最后就形成了优秀的三观;相反,经常受到“恶毒”、“谩骂”、“痛苦”等刺激的人,受他们的生活环境所沉淀下来的,很容易形成一个怯懦、狂躁的人。
而林闲呢?他两者都不是。
人的一生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停止接受外界信息的睡梦期,而林闲不同,他在梦中依旧接受着海量的信息潮,而梦境时间的时间流逝比例,全掌握在铃兰的手中。
林闲感觉自己的心理年龄,或许远远比同龄人大。
短暂的刺激会导致应激性,而经常性的刺激,则会导致精神的疲乏、枯燥和……厌倦。
白天,林闲学习、生活,度过一个个正常学生的日子;而夜晚,他手提砍刀,身穿猎装,在密林和古堡中穿梭,和狰狞的恶魔与狡黠的妖怪进行着血液四溅的斗智斗勇。在如此噩梦中,林闲重复着死亡与重生,体会着痛苦传递到全身的折磨,更能从中挤出一丝丝嗜虐的快感。
两者,哪个对人的刺激比较大?
林闲觉得,他对正常世界的兴趣,正在像老旧的画布一样飞速褪色。
现实世界应激性的缺失,导致林闲对现实生活兴趣缺缺,长此以往下去,他自然会对现实生活失去兴趣,最后深陷于梦境之中。
沉醉于梦,不愿醒来。
就如同沉溺于网络世界,不愿面对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