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也不敢隐瞒,将之前那场风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医仙闻言嗤笑一声,凤目中透着不加掩饰的鄙夷,道:“你这家伙平时就爱故作老成,整天像个小老人似的,这回脸面都丢光了,以后能挺直腰板做人?”
洛云也不由得脸色一红,嗫嗫嚅嚅,说不出半个字。
还好医仙也没打算在这事上纠缠,她捻动着鬓角的一缕发丝,淡然问道:“新配方的化瘀露效果还算凑合?”
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柳眉却微微扬起,看得出她对洛云的答案很期待。
洛云当然不会找不自在,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故作感慨道:“总感觉化瘀露的药效强了三分,起初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医仙前辈又将药方调整过了,想必您对药理的掌控又上了一层楼,假以时日,丹道必然能在您手上再现辉煌。”
这番话三分是事实,七分是恭维,医仙对药理的把控真谈得上登峰造极,远超许多白发苍苍的老学究,确实无愧医仙二字,但要再续丹道传承又岂是这般简单。
上古丹师夺天地造化,同一份的灵药,以不同手法炼制,最终成丹的变化便有万万之多,其药性与药效是迥然各异,丹道大成者可炼制有灵之丹,甚至有过许多灵丹化生灵的记录。
而当世的医药之道则不然,药师医师只能退而求其次,在药理之上作文章,讲究药性与药性间的调和搭配,环环相扣,以求将药效催发到极致罢了,药性也无法脱离根本,始终停留在“药”的层次上。
不甚高明的恭维话却使医仙相当满意,脸上的笑意都要藏不住了,嘴上却说道:“马屁精!”
“是医仙前辈自谦了。”
洛云深知对方最吃这一套,又说出了一堆拍马溜须之话,企图将那“记账”之事就此糊弄过去。
岂料医仙眸子突然咕噜一转,从摇椅上站起了身,袅袅婷婷走到洛云面前,指着案台上那一碗尚在沸腾的水蓝色液体,不怀好意道:“小洛云啊,可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把我整迷糊了,赊账不还可不行,这碗洗髓汤还等着你呢!”
活脱脱就是一只俏美的小恶魔!
洛云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打了个寒颤,险些没夺门而逃,哭丧着脸,哀求道:“医仙前辈,看在我今日伤势不轻的份上,就别折腾我了...”
在神隐村近三十口人中,唯有一人让洛云打从心底畏惧,并非严厉苛刻的吴魁,亦非冷面如霜的姜伯伯,而是眼前这位明眸皓齿的少女医仙。
嘴上称医仙作前辈,在心中却将她视作亲昵的大姐姐。
医仙性格古灵精怪,向来喜欢跟他们几个小屁孩厮混在一块,也不嫌他们是没见过世面的拖油瓶,闲来无事,就会拉上洛云几人,说些外头的奇闻轶事,光怪陆离的江湖传说,若将她哄高兴了,更会将大把大把的灵药塞给他们当糖豆吃。
不过,这依旧改变不了洛云惧怕她的事实。
医仙修习医药之道,对上古丹道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总嚷嚷着要光复丹道,终日对着一堆上古丹方瞎琢磨,做着各种研究试验,捣鼓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两年多来,洛云赫然成了她试药的白老鼠。
有一次她就炼制出了一枚固体丸,说是能补元益血,强韧骨骼筋络,一粒可抵得上数十日的淬体苦修,而洛云服下后非但不见起效,浑身皮肤还被染成了紫色,像个茄子一般,足足有小半个月才自行消散。
又有一次,她配制了一碗什么安神养念汤,本来说可以滋养神魂,提神醒脑,甚至能短暂提高悟性,结果却愣是让他失眠了三天。
类似的情况枚不胜举。
不过,洛云虽然没少吃苦头,但同样也在医仙这得了数不尽的好处。
不说那一大堆成品药物,几乎是任供他使用,单单在医仙身上学到的医道药理,就足以让他受用终生。
洛云很聪慧,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无论是翻看过的医经药典,或是医仙口口相传的制药经验与心得,皆被他牢牢铭记在脑中,若有朝一日能将这些知识融会贯通,他或许也能称得上是一名医药大家了。
医仙则对洛云的反应很不满,一脸不悦,随即以袖捂脸,抽噎着说:“我自问平时待你不薄,而你好歹也算是我半个学生,竟然连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肯答应,你叫我如何自处...”
洛云一个头两个大,明知医仙是装出来的,但也架不住对方的眼泪攻势,只好无奈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果然,医仙立马就一挥长袖,那碗药汤随即半分不洒,落在洛云身前,脸上哪有一丝泪痕。
奸计得逞的呈的医仙故作好商量道:“放凉再喝也不迟。”
“对了,医仙前辈可有辅助炼体修行的药方?”洛云也不能让医仙把便宜都占了,趁机提出了自己所需之物。
“你不早就淬体圆满了吗,要这些玩意又有何用?”
医仙不解,但她很快就明白了洛云的意图,神情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你该不会想走炼体之路吧?”
洛云目光清澈,坚定地点了点头:“有这个想法。”
医仙一听,有些焦躁地在房中踱步,劝慰道:“收了这点心思吧,破境一事,我会给你想到办法的。”
这些年来,她为了洛云绝脉一事可是煞费苦心,要洛云试药可不是存心为了捉弄他,这可都是她劳心劳力可惜见效甚微。
绝脉樊笼,似乎只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