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马屁的最高境界,并不只是说话好听、宛转悠扬,更是要投其所好,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引导对方从中得到参与感、满足感,又不会显得自己特别恶俗。
李煜果然眼神一亮,自言自语地念道:“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妙,妙啊,这偈语竟然将参禅渐悟的三个境界阐述得如此浅显易懂却又意味深远。”
“哎呀,是啊,老臣听了觉得更是有所感触。老臣活了一把年纪,官家以佛理三境界来影射世人,也是妙用无穷。人的一生之中,说的就是人的一生中经历的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对事物的看法、理解是不同的,等经历了人生风雨之后,山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山,水也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水了。这三个境界实在是妙极。”
李煜一听就心花怒放了,自己刚升华的三境界,就被徐游套用到人生之中,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徐游的马屁拍得无踪无际,连李煜自己都觉察不到。
只是,李煜的关注点都在这些地方了,涉及军政的地方,比如关于贺州,关于宋军攻汉,反而囫囵吞枣,听过之后便作罢了,只留下一个“此子观时局有一手”的印象。
“徐公,此人叫什么名?宣他带着他的美酒佳肴进宫给朕瞧瞧。”
徐游醒悟,李煜觉得自己和对方聊得如此深入,该是关系比较亲密了,竟然闹了个误会,连忙解释道:“官家,此等恩荣还请容后再议。说实话,老臣并不清楚他具体名姓,昨日老陈和子乔、鼐臣都是便服,未曾表露身份,所以也无法主动去问那小子的名姓。昨天算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
李煜听后大笑起来,打趣道:“你们三位都可以当那掌柜的大爹爹了,竟然还玩起忘年交来,着实有趣。徐公,既然如此,朕也不便大肆出面,且先打发个人去买些酒食来,朕先尝尝,看看是不是如徐公所言的独一无二,也好跟宫里的比较比较。”
“这……官家,最近这些天估计派出去的人买不到。”
“此话怎讲?”
“官家,此事老臣最初也不甚明了,但是刚才和官家闲谈,突然有所领悟。这望江楼的掌柜颇懂人心和人性,每天限量十坛‘醉生梦死’,而且只在‘三碗不过河’的擂台上比试用,酒楼里暂时不卖,可是越是如此,趋之若鹜者就越多,跃跃一试者也就越多。那几样新式的菜肴,甚至老臣都是借了鼐臣的光,提前吃到的,酒楼里仅仅做了少量待客,还没开始纳入菜单,老臣估计得过些天借着烈酒的人群才推出。”
李煜也犯难了,这应该是自己登基以来,第一次碰到想吃吃不着的。可是越是如此,还真是越惦记,如同一条丝线拴住了胃口,转成了一丝丝的念想。
“官家,过两天老臣再去趟望江楼,就以看看千古绝对是否有人对出为名,料想这小子会以礼相待,届时老臣再顺点酒食回来给官家尝尝鲜,如此一来,或许也是千古佳话了。”
李煜哑然失笑道:“届时朕吃的酒食,竟是大唐的文安郡公豁出脸皮去要来,哈哈,朕真是想不到还会有这一刻,有趣有趣,既然如此,朕就恭候佳音了。”
李煜这一天的心情完全没有看到战报时候的慌张、无措、焦虑,佛法带来的意识上的满足,让他倍感舒畅,此情此景,何不去画一幅山水禅悟图?
在这南唐宫殿里,军政要事有时候就变成了点缀其间的杂事。在李煜心里,唐国国力是周边国家中最为强盛的,甚至超过中原,若非江北十四州丢失,此时宋国都不放在他们的眼里。朝廷里还有许多名臣悍将,甚至有许多从北方前来投靠的人才,朝廷外有整个华夏大地佛法最为精深的高僧。只盼北边宋国勿要过于咄咄逼人,让这太平岁月多持续些日子。
然而,粉饰的太平犹如平静的大海海面,其下却是起伏不定甚至暗流汹涌。晌午过后,望江楼门外已经立着的牌子前,聚集着二十多个穿着破烂、衣不蔽体,甚至手执破碗、竹杖的人,多是一些七八岁的孩童,有男有女,足有近二十人;也有四五个二十岁上下却麻木的年轻人,还有两个沧桑佝偻的中老年人。看样子,这些人几乎不是乞丐就是流民。
那牌子上有四个大字“寻人启事”,此外再无其他说明。关注到这一细微变化的,也就花间楼等一些与望江楼有利益冲突的人,此时路人几乎没有。
这些乞丐也好,流民也罢,在甄风看来,他们和自己几天前几乎没有差别,都是这个社会的最底层,是一个国家的里子,是真正国家尊严所在。
甄爽、甄棒和甄灵三兄妹炫耀一般看着甄风,这些都是他们按照甄风的要求找来的,虽然他们不清楚为什么找这些脏兮兮的人,可是这是大哥说的,这就够了。
喜欢清洁的大娘子惠氏有些忍不了,在酒楼里就用帕子遮住了口鼻,叫来甄风问道:“风哥儿,你要找甚么人,怎么都是些乞丐上门来?”
“给酒楼招工呀。”
惠氏这才明白“寻人启事”并非真的找甚么丢失之人,而是一语双关。想到以后可能和这些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心里就有些膈应,不仅仅怕臭气熏天,还怕来路不明之人手脚不干净。只是二嫂吴氏从常规途径招不来人她也是清楚的。
见婶婶如此犹豫,甄风解释道:“婶婶,你放心,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