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风的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坐在墙上,自己的颜值此刻就留下了两个鼻孔对着下面,好比两个大大的ty.
甄风缓缓地把脖子放下,努力维持住自己高大上的形象,装作优雅而空灵地欣赏月色。
“你脖子是不是冻僵了?”
人艰不拆啊。对方一句话就戳破了这份美好的幻想。原本美好的声音此刻似乎有些刺耳。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女子强有力地补刀,原封不动地奉还昨夜甄风的问句。
甄风觉得自己遭遇了夺命三连问,昨天他的问题,此刻变成了对方的疑问,关键是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昨夜好像丢了个东西,一直找不着,所以过来找找。”
女扮男装的女子噗嗤一笑,道:“那你为何骑在墙上?”
“找着找着累了,上来坐会儿欣赏下月色,看看能不能找到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
“你的想法真独特,不知道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广寒宫,可是嫦娥没在家。”
“你连这都能看清?”女子笑道:“不知嫦娥去哪了?”
甄风朝着女子努努嘴道:“眼前女子不是人。”女子微微皱眉,甄风又道:“月中广寒下凡尘。”
女子一听,顿时有些娇羞地低下头,不再直视甄风。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江宁城的人都说花间楼的徐艳华艳冠满惊华,嫦娥仙子若是下了凡尘那也应该是她。”
甄风的脖子恢复了,他往下看,可是那女子仍罩着大大的连衣帽,看不见脸。他跳了下来,面对面也只能瞥见一点容颜。他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徐艳华就像是戴着面具,去应付一群脑袋长在裤裆里的男银,这副面具免不了多了几分妩媚。嫦娥仙子岂会有妩媚的?但是你就不同了,或许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便是如此吧。”
女子笑道:“你似乎很懂风尘女子,很懂那个地方,莫非你也经常去?”
甄风突然get不到点,明明是在夸对方,怎地又说到自己了,有点送命题的感觉了。他忙解释道:“只是觉得那些都是可怜的女子罢了,谈不上懂。”
女子佯装怒意,实则娇嗔道:“既然如此,你还拿我与一个风尘女子对比,岂不是说我比一个风尘女子少了妩媚?”
甄风怕是要疯,不知道这女子怎么了,老是嗔怪自己,自己随口夸赞之言竟成了贬低,要命了。他不禁傻笑起来,那女子嗔道:“憨货。”
甄风感觉自己平时的智商和情商此时都有点欠费停机,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晚了跑这里来?”
“只许你丢了东西,就不许我落下东西吗?放心吧,我有护卫保护着,不会有事了。”
“那找找吧。”
“方才你吟唱的《蝶恋花》极好,只是我从来不曾听过,可是你填的?”
换成之前,甄风一定会说这是“晏先生”的,可是这时候竟然脑子宕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最后他摇摇头,反问道:“你喜欢词?”
那女子沉吟了好一会儿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小我就被女先生安排读各种各样的词作,所以我不知道到底喜不喜欢。”
女子看向遥远的天空,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我说不上喜不喜欢词,可是我喜欢你吟唱的这句。而且我很好奇,‘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你想把自己的思念寄给哪位遥远的女子?”
甄风发现眼前的女子不能以常人度之,说话如此直率,几乎就差问自己喜欢的人是谁,是不是徐艳华那妩媚多姿之人。而且胆子又大,半夜三更跑出来,况且昨夜刚经历了一起意外。
或许只能以奇女子视之。面对这个问题,甄风不知梁静茹何时给了他勇气,道:“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我曾听人说起一句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气氛突然冰冷如霜,甄风知道不妙,唐突了,连忙补救道:“所以这里提到的‘山长水阔’只是个概数罢了,并非实指。”
此话一出,本以为可以作为学术性总结挽回局面的尴尬,结果仍旧冰冷,还夹杂着几分怨气。
“你不是也要找东西吗,还没找到的话要不要我帮你进去找找?”
那女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自主地失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两人进了门,发现都没有带灯笼,似乎找东西的这个理由有些立不住脚,可又不能撕破最后的脸。
就差那枯井没下去了,可是两人谁也不敢提枯井的事。
僵持之中,外面响起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
“娘子,你在哪里?”
“是我的侍女,我出去看看。”那女子对甄风说完就往外走,走到破旧大门回眸一笑,道:“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甄风在这夜色里看不清,却能感受到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他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紧张热烈的空气顿时又清冷起来了。只是看着女子的背影,心里似乎又空落落起来。
甄风等着,等着,却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他连忙翻上墙头,远眺着声音的方向,只见人影如潮褪去,却没有一人靠近。
甄风被放鸽子了。
之后两天夜里,甄风又去了这座废宅,除了清冷的空气、漆黑的夜色,什么也没有。甄风发现自己依旧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