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超。”佳慧抓住了我的胳膊。挽了起来。
我却抽出胳膊,一下把佳慧拥入怀中。
在亮着一只大灯泡的工厂大门外,在零零星星地飞雪中,我们相拥在了一起。
那一刻,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飞雪。忘记了在工厂大门前。
“佳慧?是不是佳慧?”有个男人在大声喊着。
佳慧还在紧紧地依偎在我怀里,耳朵紧贴着我的胸膛。她根本没听见有人叫她。
我却听得真切,赶紧推了推她,“佳慧,你听,是不是在叫你?”
佳慧这才把头抬起来,这时又传来一句:“佳慧!是你吗?”
佳慧猛地转回头去,声音是从大门里面传出来的,少顷,从小门走出一个人,带着棉帽子,中等个头,敦敦实实的男人。
(128)
“坏了!是我姑父。”佳慧轻声跟我说着,一把推开了我。
“放开她!小子!”来人朝我大吼。
佳慧赶紧快走了两步,拦住了怒气冲冲而来的中年男人。
“姑父!他是我同学,下雪特意来送我的。”佳慧快速解释着。
“刚才我看到他抱着你。”佳慧的姑父口气稍弱了。
“没有,门前路滑,他怕我摔倒,扶着我。”佳慧又解释。
“别说,佳慧的脑子反应是快。”我暗暗想着。
“哦,那得谢谢人家,差点错怪了。”佳慧姑父看样也是个实在人,很快就接受了佳慧的解释。
“小伙子,谢谢你啊,下着大雪来送我们佳慧。”佳慧姑父转而很客气地向我致谢。
“别客气,都是同学,又下雪,班长怕有危险,安排我来送送佳慧。”我突出了是班长的安排,以来证实佳慧的解释。
“哦是这样啊,也谢谢班长,谢谢啦,屋里坐坐吧?”姑父这么大雪天还在客气着,昌河人的纯朴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啦,我得赶紧回学校。谢谢姑父。”我打完招呼,看看佳慧。
“回去吧,谢谢啦,一定小心!”佳慧嘱咐着。
“嗯好的。”我把自行车推给佳慧的姑父。
“我就看着自行车像你的,你这穿的谁的衣服?”佳慧姑父嘟哝着,“你姑姑看雪下大了,让我去接接你。”
“哦,羽绒服同学借我穿的,看我穿的少。”佳慧边向我挥手,边跟她姑父解释着进了大院。
本来路上就没啥车,天已黑,又下雪,更是清静,我一路打着滑溜呲儿回了学校,就跟现在孩子的滑板车一个效率。
从宿舍旁的甬路远远望去,教室里还是灯火通明,越是艰苦,越有动力,越有激情。
我的鞋已经被雪灌满了,里面冰冷湿滑,得赶紧回去换换了。
宿舍里也漂着雪花,从被门板没挡严实的窗户缝里吹进来。
我坐在下铺,脱下了鞋,里面都湿透了。袜子也湿到了脚腕处,我脱下了袜子,感觉脚却在冒着热气。
其实身上出的汗更多,所以在这个寒冷潮湿的小屋里,我反而没感觉到有多冷。
活力四射的年龄,激情澎湃的青葱岁月。
一切艰难困苦都转换成为了快乐的点缀,受过的所有的苦多年后都成了幸福的回忆。
最为遗憾的就是过早的放弃了过独木桥的想法,过早地脱离了高考大军。
没有随这道洪流一起去检验一下自己,没有进入到大学的校园。没有感受到更加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
此生的遗憾。
镜头再转回一九八七年十二月那个大雪天,我光着脚坐了会,渐渐也感觉到冷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我想起了妈妈刚寄过来的枣泥月饼,我的最爱之一。
于是,爬上上铺,从房梁上拖下来旅行包,先找出一双袜子,从包裹里找到油纸包装,红纸封面的枣泥月饼。
拿了一个,把旅行包重新举回房梁,房梁是我的储物柜。
轻轻咬开月饼皮,露出里面褐红色的枣泥内芯,啊,好久没吃你了。一口下去,甜甜的粘住了牙。
很快我就意识到一个不垫饥,丝毫不解决肚子的问题。
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尝尝鲜,打打牙祭算了,家的味道需要持久保留,不能一次性体味个痛快。
饭点已经过了,也不知班长给我留馒头了没有。换上干袜新鞋,去感受一下别人大战前冲劲吧。
尽管又累又冷,但我还是决定听从肚子的意思,去一趟教室。
离开宿舍前,又拿了包海带丝,我悄悄地潜入教室,轻轻坐回位置,低头写字的班长居然感觉到了。
“回来了?把佳慧送回去了?”
“嗯,送回去了。”
“吃饭没?”班长这句话真贴心。
“没呢,天寒地冻,饥肠辘辘。”我回班长。
“给”班长把他的饭盒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两个大白馒头躺在里面,那么诱人,令我垂涎。
摸了摸居然还有点温乎,“感谢班首长!”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班长。
班长转头报我以微笑,“快吃吧。”
有先见之明的我掏出了海带丝,伴随着两个馒头入腹,我的幸福感又爆棚了。
“对了海超,明天老黑能来吗?”班长突然扭头问我。
“哦,不知道啊,下这么大的雪,不知明天能不能停。不过以老黑的脾气,他说好的事肯定会办。应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