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最终决定采取比较保守的策略,一面集结兵力,一面加大侦察力度,同时派小股人马袭扰闯军,一打即走,绝不纠缠。卢象升的部下基本上都是本地人,熟悉地形,又经过了比较严格的训练,所以很适合这种袭扰战。
闯军也不是吃素的,造反一年多了,他们对于应付各种紧急情况有充分的经验。每次官军来攻,都会遭到闯军的反击,几次交锋下来,双方都死伤了近百人,谁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天雄军屡屡偷袭,虽然没能让给闯军造成什么真正的打击,却也一直牵制着他们。
卢象升麾下理论上来说有上万兵马,但是他要负责三个府的防务,很多兵力都分散在各地无法调动,真正能集结起来用于会战的机动兵力只有五千人。但即便是五千人,也不是王瑾这支新拉起来的队伍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王瑾也没有选择正面交锋。他派辛思忠带着郭君镇、黄色俊两队突入了西北方的广平府广平县境内。
“唐员外夫妇和大公子遇害,乡勇、家仆死者七八十人,二公子和两位少奶奶都已经逃到广平县城了。贼军约有千数人,为首贼人乃是虎焰斑。”易浩然这两天就像乌鸦一样,就没给卢象升带来过好消息。卢象升说:“贼军还是没有滥杀百姓?”易浩然答道:“是。而且这个唐员外……”卢象升说:“我知道他们夫妻的事,早就想惩治他,没想到倒让流寇抢在前面。”
唐员外本人虽然也欺压百姓,以贪婪吝啬著称,但并没有血债。倒是他的老婆极端残忍凶暴,家中下人稍有不顺她意之处,重责立至,甚至有人被活活打死。卢象升虽然有所耳闻,但是官府也难以插手内宅之事,无凭无据,他没法去管。闯军一般不杀妇女,不过对于这种急于找死的还是会给她一个机会。辛思忠挖出了唐家的大部分积蓄之后,立刻撤回山东境内。与此同时,大名府城以南的南乐县城附近也出现了闯军的游骑。一时间,直鲁交界一带的士绅人心惶惶。由于卢象升这几年比较注重民生,直南三府的绅民矛盾相对缓和,百姓尚可维持基本生存,所以倒没出现百姓趁机杀戮士绅响应闯军的情况。
“流寇如此举动,无非是希望我军南北调动,疲于奔命。这些虚招都不必理会,小股的贼军攻不下县城,不足为患。我军当直捣南馆陶镇,一举破其首脑,则余众自散。”卢象升丝毫没有被王瑾的计策动摇,而是迅速决定发挥己方的优势,与闯军进行正面决战。虽然要进入山东境内,但是这不是太大的问题,山东巡抚余大成绝不会计较,顶多会有言官借题发挥,卢象升也不大在乎。
卢象升并没有选择从陆路直接进兵,而是沿着卫河前进,先在大名府城东北方三十五里的小滩镇扎下营盘。此地是一处十分繁华的水路码头,元城县专门派一名主簿驻扎在这里,己巳之变后,卢象升认为长城防线不足依凭,金军很可能深入内地劫掠,小滩镇将成为拱卫大名府城的要冲,于是在这里修建了城墙。卢象升计划以此镇为前进基地,稳扎稳打地对流寇发动进攻。
王瑾当然没有蠢到直接正面迎击卢象升,一夜之间,闯军从南馆陶镇消失了。第二天,丘县、馆陶、冠县三座县城都遭到了闯军的攻击。三地的县令没有费事向远在济南的余大成报告,而是直接把告急文书送到了卢象升这里。余大成还在忙着鲁南水灾和支援登莱前线的事,只要县城不丢,他绝对顾不上自己辖区西北角落里闹流寇的问题。
攻打丘县的是“虎焰斑”,攻打馆陶的是“翻山鹞”,唯独攻打冠县的这队贼人没有旗号,但力度最强。冠县的防御力量十分孱弱,猝然遇袭,难以抵御。
三个县城中,冠县离小滩镇最近,只有五十里路程,闯军的这种姿态,就宛如勾着手指头对卢象升说:“来打我呀!来打我呀!”
于是卢象升就真的来了。
一路上,天雄军不断遭遇闯军的小股部队,天雄军几乎不迎击,只是以强弓硬弩与火铳反击,闯军也不会硬碰,仅仅放冷铳射冷箭,目的只在袭扰拖延。就这样,等卢象升来到冠县,攻城的闯军已经撤走了。
当晚,卢部就宿在冠县,第二天,又有坏消息传来,馆陶失守了。
馆陶县的城墙去年被雨水泡塌了一角,一直没有修理,直到闯军攻城,县内官绅才意识到这是个要命的问题,急忙填补。当然,效果约等于零,高杰与武平孝、刘弘才就从这里轻易攻进了城内。因为事先没有调查,闯军这次并没有大规模杀戮官绅,只是勒逼各家大户出钱出粮,只有几个有苦主向闯军举发,名声又特别臭,稍一打听就有一堆黑材料的劣绅和胥吏被杀。
卢象升没有去管馆陶县,他率部兼程疾进,直奔丘县。反正馆陶县已经丢了,早一天晚一天收复无所谓,不能再让丘县失守了。虽然失守也是余大成的责任,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卢象升总不能看着流寇在眼皮底下肆意攻击州县。
但是在经过南馆陶镇时,卢象升又得到消息,攻打冠县和馆陶县的流寇已经去和丘县的流寇会合,放弃攻打丘县,向西窜入了直隶广平府境内。
王瑾仗着己方机动性的优势,带着卢象升的兵马兜了一个圈子。如果是一般的官军,到这一步也就只能算了。但是天雄军不同,他们的机动性同样很强,这一个圈子兜下来,闯军并没有把他们抛下很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