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选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将军挺枪跃马在官军之中往复冲杀,接连挑杀数人。身旁一个与他年岁差不多的小将挥舞大刀掩护他的侧后:“杀人便杀人,你哪那么多废话!”白文选笑道:“现在不给自己打招牌,将来如何名扬天下!”
白文选是吴堡人,冯双礼是绥德人,都是跟着张献忠一起从陕西来到山西的,他们只比张献忠小十岁,所以张献忠没正式收他们当义子,但是张献忠对他们来说也和父亲无异。
曹文诏发现阳城大营起火后,本来是要按照原计划立刻出击配合艾万年和曹变蛟的,但是张献忠部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他的部署。本该在北边和王嘉胤一起进攻窦庄的张献忠突然出现在了阳城北侧。由于是在夜间,曹文诏部的夜不收的搜索距离缩小了许多,发现张献忠的时候已经无法避开,曹文诏只能选择返身迎战。
对于各家反王来说,曹文诏是个比洪承畴更加可恨的存在。洪承畴虽然凶残,但他杀人都是出于政治目的,除了维持他的官位之外,甚至没有什么私人诉求。而曹文诏不同,这个官军骁将既贪婪又残暴。对他来说,杀戮是一种乐趣,只要有机会,他就要尽最大可能多杀。在和农民军的战斗中,他会屠杀所有战俘,而且连被裹挟的民夫都不放过。洪承畴虽然也杀战俘,可也没残暴到连民夫都杀的程度。
在对待老百姓上,曹文诏、曹变蛟叔侄的残暴也是出了名的。有民谣称:“宁被流贼抢,不教曹兵挡。流贼抢有限,曹兵害无穷。流贼抢民财,曹兵杀民命。”在残忍程度上,曹家叔侄已经非一般官军可比,可以与努尔哈赤相提并论。
但也不得不承认,曹家军确实是能打。各家反王与曹文诏交手了不知多少次,基本上没占过什么便宜。张献忠部在各路反王中算是战斗力比较强的了,但夜袭曹部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白文选和冯双礼率领前锋兵马奋力冲杀,却总也冲不破官军的阵势。
白文选突然觉得右腿一疼,一名官军的长枪刺中了他的大腿,冯双礼抢上前来,一刀把那官兵的天灵盖劈作两半。就在这时,张献忠的亲兵王尚礼策马奔来:“掌盘有令,速速撤回!”
张献忠本来也没打算靠一次夜袭就打垮曹文诏,占到点便宜便见好就收吧。冯双礼保护着白文选缓缓后撤,官军也并不追击,曹文诏深谙用兵之道,流寇深夜来袭又突然撤退,很可能有埋伏,贸然追击很不明智。
等曹文诏整顿好队伍,已经是五更天了。曹变蛟那边派人来报告,说流寇主力已经逃遁,贼将张登喜投降,但大部分贼兵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曹文诏十分恼火,没想到自己精心部署了这么久的行动,就这样被张献忠搅和了。张献忠是怎么识破自己的计划的?曹文诏百思不解。
其实他不知道最好,要是知道了其中原因只怕要气死,因为张献忠根本就不知道曹文诏会来。窦庄军的表现太好了,王自用和张献忠攻庄时伤亡很大,于是张献忠就与王自用吵了一架,随后带着部队南下找王嘉胤,打算让他评评理,顺便讨要些物资装备,没想到正撞上曹文诏。
张立位和王国忠带来的那颗首级经投降的张登喜等头目指认,确系王嘉胤无误,王嘉胤大营中的财货物资也都被曹部缴获。但是曹文诏仍嫌不够,既然张献忠等王嘉胤的手下大部分都跑了,他的怒气便发泄在了阳城百姓身上。
和马科一样,曹文诏也是很懂“策略”的。士绅背后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说不定哪个就勾连朝中的大佬,阳城县城内是繁华的地方,在那里惹出大事也不好交代。所以曹文诏不让部队进城,只是让艾万年进城去向城内的士绅富户勒索财物,曹变蛟、刘成功、柳国镇、王锡命等人则分散到四乡去全抢掠。
阳城县城由于在王嘉胤到来时开城投降,所以除了官员和胥吏之外,王嘉胤并没有杀其他人。但是在乡下,乡绅几乎都被王嘉胤杀光了,剩下的除了一般的贫民,顶多是中小地主和富农,对于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官兵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就算是秀才也可以说杀就杀。
县内的乡村或多或少都和王嘉胤合作过,或者提供过粮食,或者搬运过物资,随便就能扣上一个“通匪”的罪名。村中的丁壮被杀戮一空,年轻女人则被用绳子穿成一串一串带走。江南来的人贩子闻着血腥味赶来了,官兵玩腻了女人只后可以直接换成银子。反正是抢来的,所以价格也极为低廉,许多人贩子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做这项买卖。
被东边杀来的曹变蛟和艾万年击溃之后,王嘉胤的残部陆续向西逃窜。
正如当初投奔张存孟时一样,王瑾一开始就知道王嘉胤要完,所以刚到乌岭山的时候,做的就是挖他墙角的准备。因为在乌岭山驻扎的时间会比较长,闯军派出侦察情报的除了骑兵夜不收之外,还有便装混入周边城市镇甸的探子。这个工作由王瑾和熟悉本地情况的马重僖负责,李自成并不过问具体细节。王瑾便让马重僖借着侦察的机会向王嘉胤的部下们宣扬乌岭山中有个闯将,如何如何兵强马壮,打下过绥德州城,击败过王承恩、马科、张应昌。
六月二日那天的夜袭之后,很多跑出来的王嘉胤部下将领的第一反应都是逃到山里去,这样官兵便没那么容易追来了。负责带路的当然是在阳城本地招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