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山大会结束之后,李自成道别众掌盘,返回了乌岭山。没想到王瑾和刘宗敏都不在,下山迎接他们的谷可成和高杰说,王瑾和刘宗敏到窦庄去了。
李自成十分开心,由于王嘉胤、王自用、张献忠等人横扫阳城、沁水,连县城都打下来了,在平原地带只有窦庄能够坚守,因此幸存的地主老财都带着所有能带走的财产跑到了窦庄,庄内的财货物资不计其数。但李自成也觉得十分奇怪,王嘉胤、王自用两度攻打窦庄都失利了,王瑾和刘宗敏是怎么如此迅速地破庄的?留守众人没有参与破庄,也讲不太清楚,这事还得王瑾和刘宗敏来和李自成说。马世耀、马世泰兄弟保护着李自成等人一同东行,两天之后抵达了窦庄。
王瑾、刘宗敏、李过等众头领都出城迎接李自成,但奇怪的是,窦庄城头并没有换上李自成的闯字大旗,大旗上依然写着一个斗大的“张”字。王瑾等人将李自成迎入城内,详细讲述此事缘由。
说起来,攻克窦庄还要托曹文诏的福。由于曹家军在阳城大肆杀掠,许多百姓逃入了沁水,窦庄在沁水县的东南角,离阳城很近,有城墙保护,他家又有朝廷的门路,自然成了难民投奔的首选目标。张道濬颇有仁心,开门收纳了数百难民,没想到其中混入了李过和马重僖率领的一百多名闯兵。
从“窦庄”这个名字就能看出,这个庄子原本是姓窦的占据主导,张家是后来才迁来的,只是由于他家最近几代出了大官,而窦家已经穷了,他家才成为首席士绅。这就导致张家的宅邸并不是很大,而且在城内的边缘位置,离安置难民的关帝庙很近。李过和马重僖计划直接攻占张家的住宅,然后挟张道濬以令窦庄。
张家的厨工中有一个马重僖的旧识,李过和马重僖本想收买他。李过出手十分豪阔,一上来就给了他三十两银子,许诺他一旦事成,再给三十两。张家仆役的月钱至多一两,少的甚至只有一钱,李过估计六十两银子抵得上这厨工十几年的月钱,肯定能收买动他。
没想到此人却说张家对他有恩,不能出卖。李过和马重僖很佩服他,但是也不能放他走了,把他绑了起来。事情紧急,马重僖又随便捉了个张家的仆人来,这家伙没经受住六十两银子的诱惑,当即叛变了。当天晚上,他在柴房放火,趁着家丁们去救火的机会打开了后院角门,带着李过等人直奔张家内宅。张道濬本想抵抗,可是见如此多的流寇已经冲进宅院,如果打起来,自己的老母妻儿未必能保,几个弟弟都在外未归,弟妹和侄子侄女们出了事他也无法交代,于是他和李过谈判,只要李过保证不杀人,不骚扰妇女,他就一切都听李过的指挥。
就这样,李过与马重僖兵不血刃地控制了整个张府。家丁们在张道濬的命令下都放下了武器,被集中起来锁进一间大屋。闯军士兵们换上了家丁的服装,在各处关防,两个小头目扮作仆役,陪着张家的管家照常处理日常事务。马重僖留守张宅,张道濬带着李过巡视城墙,刘宗敏也带人扮作乡勇赶到了。窦庄的防御工事并不局限于本庄,而是周围五十四个村寨的联保,所以乡勇之间互相不认识是很正常的。在张道濬的命令下,把守城门、碉楼等各处要点的乡勇们毫不怀疑地把防务移交给了刘宗敏。
如果是对一个城市这么做,那就是作死,但是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农村,谁能控制住本地的士绅,谁就是土皇帝。
至于那两个仆役,李过按照约定给了那个做内应的三十两银子,但是没有答应他入伙的要求。张道濬并非劣绅,对待下人很仁厚,此人卖主纯为利益,李过可不想招这样的兵。至于马重僖的那个同乡,李过也赏了他六十两银子,忠诚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
王瑾事先打探过,张道濬是个很顾家的人,有他全家老小做人质,不怕他不听话。在原来的时空,张道濬出任延安知府,随后死于清兵之手。当时无论延安还是沁水都在大顺军的控制之下,所以张道濬殉的很可能不是大明而是大顺,只是他的朋友在为他写传记的时候隐去了。
几天的时间,所有参加联保的村寨除了已经被王自用和张献忠攻破的之外都被闯军接管,当地的老百姓现在依然以为天天给他们站岗放哨的是窦庄的乡勇。至于那些组织乡勇的乡绅,也都以开会商讨防务为由骗到窦庄关押起来。在此期间,闯军也顺便调查了乡绅们的名声。
王瑾和刘宗敏刚刚做完这些,李自成就回来了。王瑾本来还有点担心他和刘宗敏在李自成不在的时候搞了这么大的行动,李自成会不会怪罪,但是李自成除了大喜过望之外再无别的表示,直夸王瑾和刘宗敏神机妙算,一点伤亡都没有便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战果,刘宗敏也是咧着大嘴哈哈大笑,全无不安之状,王瑾这才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闯将之腹了。既然李自成临走前委任王瑾和刘宗敏代行职责,别说他们打了这么一场极漂亮的打胜仗,就算被官军打得惨败,李自成也不会怪罪。
王瑾这才告诉李自成,他还有一个更疯狂的计划。
“王贼已灭,这一带地面上看上去安静得很,不知道兄长为什么这么急着叫我们来。”马祥麟本来长得就帅气,身披银铠,骑着白马,颇有赵子龙的风范,只是独眼龙的造型有点煞风景。但失去的那只眼睛也是荣誉的证明,那是金军的羽箭造成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