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石桂就睡了个午觉,醒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石桂下了楼,想去刘满福的腐竹厂逛逛。
刘满福两夫妻还在那里忙着,把晾上竹竿的腐竹拿出外面去晒。石桂也上前去帮忙。
刘满福就说:“桂哥,你会不会宰鸡?”
石桂就说会。
刘满福就进了腐竹厂的后行,抓了一只大剦鸡出来说:“你拿回厨房宰了,今晚腐竹蚊鸡,和你摸摸杯底,为你接风。”
石桂就捉了鸡回厨房去宰鸡,做晚饭了。
入夜时分,石桂已经做好了晚饭,腐竹蚊鸡也做好了,足足有两大碟,又用姜葱清蒸了条罗非鱼,还炒了碟油菜芯。
刘满福两夫妻也从腐竹厂收工回来了,见石桂做好了丰盛的晚餐,都大赞好手势,于是靠位坐下。
刘满福把衣服脱了,赤着上膊,到餐柜拿了瓶烧酒出来:“石桂哥你平时饮没饮烧酒的?”
“饮是喜欢饮,但在家不敢饮,怕老婆骂。”石桂说。
刘满福就说:“我饮酒,老婆不骂,但只能饮一杯,不能超,超了就骂。”
刘满福满满斟了两杯酒,跟石桂碰杯而饮:“来,起筷,起筷。”
两个素昧平生男人几口烧酒下肚之后,就酒逢知己说话多。
“桂哥学会做腐竹之后打算自己另立炉灶,搞个小厂是吧?”刘满福说。
“哪里有这个本钱?学会之后去农庄帮人家做的。”石桂说。
“有胆就有本钱了。想我刘满福当年连买几个大镬的本钱都没有,硬是靠一身胆量去闯出条生路才有今时今日的成就的。”刘满福说。
“别吹了好不好?”田桂喜说:“如果当初不是我爸借给九千元你能起家创业?”
刘满福被老婆这一说,刹时没有了兴致。于是就对田桂喜说:“桂喜,你吃饱了没有?”
田桂喜就说吃饱了。
刘满福就说:“吃饱了你就过隔离屋找七嫂她们打扑克牌,今晚不用你来洗碗了,我想跟石桂哥好好聊下天。”
两个男人饮酒聊天,田桂喜坐在一旁确实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就过隔离屋去玩牌。
田桂喜刚走出门口,又退了回来,拿起台上那半瓶酒晃了晃,又用大头色笔在上面做个标记,然后对刘满福说:“我做了标记的,不能再饮了,知道不?”然后就放回了餐柜,出门打牌去了。
刘满福把一块鸡庇股肉放进嘴里巴唧巴唧嚼起来,又一仰头就把剩下那半杯酒干了,用手一抹嘴角的肥油,然后说:“女人嘛,就是那个小心眼!老实说,一杯酒又怎能够打发我刘满福呢?”
刘满福站起来,出到门口瞅了瞅,确定田桂喜已经走远,于是就去餐柜把那瓶酒拿出来,给石桂续满了一杯,自己又斟满了一大杯。这样一来那半瓶酒就没了。
石桂就说:“把酒倒光了,怎向嫂子交差?她在上面做了标记的啊。”
“这个好办啦!”刘满福说完就拿空酒瓶到水龙头接了半瓶山泉水,刚好到达田桂喜做的那个标记位置,然后把酒瓶放回原位,就继续回位跟石桂一醉方休。
石桂问:“刘老板,你这样瞒得过嫂子吗?”
刘满福就说:“放心啦,不是第一回的了,反正酒是白的,水也是白的,她也不会去饮,看看到那个位置,没少,她就放心的了。几年来未露出过马脚!”
刘满福和石桂又碰杯,夹起鸡肉就往嘴里塞。
饮酒的最大妙处就是能将彼此的距离拉近,找到共同的话题,也找到了共鸣。
刘满福杯多烧酒下肚,脸上泛着红光,有醺醺然的感觉了,他从裤兜里摸了包烟出来,丢了支给石桂,自己也咬了支,点燃,然后蹲上了凳子上面,吐了几个烟团,又拿起酒杯饮了口,然后说:“有个女人在家,连饮杯烧酒都不痛快,就那一杯?到喉不到肺,白吊瘾。”
石桂就说:“你有一杯下肚已经很幸福的了!我在家一滴都没得沾呀。还经常被老婆骂,骂下骂下,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男人来的!”
刘满福说:“有老婆又烦,但没有老婆又不像个家!是不是呀桂哥?”
石桂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正在这时,刘满福的手机“叮咚”来了条微信。刘满福打开一看,是来自村群的一条语音:“各位村民,明天晚上八点,到文化楼选举新一届村民小组长,记得参加呀!”
刘满福放下手机,夹了条油菜芯入嘴,然后说:“如果我当初读多几年书,识多几个字,又会计数的话,以我的为人,这个村民小组长我当定了!可惜呀,我如今大字不识多个,就算选了我,我也不能胜任呀。”
石桂就问:“刘老板,你是什么学历啊?”
刘满福竖起两根手指头。
“读到高二?”
刘满福摇了摇头。
“初二?”
刘满福继续摇头。
石桂不敢再往下问了,多少给人家留点自尊呀,是不是?
石桂不问,但刘满福却自己说出来了:“当年我读到小学二年级第二学期,要交十一蚊(元)学费,我老爸交不起,就叫我回来帮生产队放牛,领两毛半一个劳动日。现在想起都不是滋味呀。不过,现在终于是苦尽甘来,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石桂问:“你有埋怨过你老爸吗?”
刘满福就说:“这没什么好埋怨的,他也是逼不得已的。在那个时候,能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已经是歇尽全力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