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凭借肉身爆发力,张潜也能将自身身法提升到一个近乎变态的地步,但毕竟无法虚空借力,似这种情况,便远不如无息之甲霸道、管用。
身下十丈远处,便是深渊底部。
而今大阵撤去、连接阴曹地府的通道已经坍塌,整片空间就像是被碎尸万段之后又重新缝合起来,混乱不堪,目光凝聚,扫视四周,便见虚空之中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裂痕,虽然已经愈合,细微的连神识也难发觉,只是让人觉得这片空间特别的不稳定,并无其他异常,如置身沼泽之中,似乎随时可能沦陷,但真相却无法逃过张潜的双眼,放眼望去,一目了然,心中亦是为那‘万鬼逆流大阵’的恐怖威力感到震惊,撕裂大千世界,已是元神高手才拥有的手段。
空间既是破碎,深渊中的一切事物自然无一完好。
地壳板块犹如被撕扯过的面团,似是被无所不在的空间之力蹂躏成这般模样,在那狼藉的废墟中,四五截断裂的石柱散落于此,也是这深渊之中依旧能看出本来面目的唯一事物,犹如钟乳石笋,粗逾几人合抱,遍布孔窍,与之前在巫山望霞峰中所见那龙脉石柱极为相似,只不过眼前这根断裂的龙脉石柱却偏于暗红之色,犹如火玉一般,难怪釜阳城常年高温炎热,原来与龙脉石柱的属性有关,不过如今火气全无,反而流露着一丝阴森的气息,颜色也极为古怪。
就像是放在浓墨里浸染了一下,一抹淡淡的青黑沤进其中,看起来极不自然。
“果然,这釜阳城的龙脉石柱在大阵之中被毁,断成几截,坠入深渊又受阴晦之气侵蚀,如今已在崩溃边缘。”张潜长吁一口气,这龙脉石柱如今散发出来的天地灵气已经微弱至极,在那石柱之上,更盘踞着几团黑色的秽物,犹如浓痰,却是在不停的蠕动,竟是是活物,正在疯狂的吞噬着石柱中散发出来的天地元气,胃口极大,从它口中残留下来的天地元气却似指缝中的流水一般,微薄的可怜,却也不逊色于玲珑**塔中蕴生天地元气的速度。
这截龙脉石曾为釜阳城方圆千里之地亿万生灵的生存之根本,历经千万年自然造化而形成,如今虽是被毁,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却也不可小觑。
张潜心中暗含紧张,这龙脉石柱可是不折不扣的社稷神器,影响一地兴衰,便连元神境界那种地仙大能也对此隐含觊觎之心,在上古时期,只有掌握了一地龙脉可支配天地元气,才有开宗立派的权利与资本,不少地仙大能,甚至撕裂虚空可白日飞升的天仙,为争一山一水之地的龙脉控制权,不知引起了多少惊天动地的惨烈之战,无数名山古迹为之破灭,其中山川龙脉自然随之被毁,到了如今,世间名山大川已是寥寥无几,便连十大洞天都只存一处罗浮山。
山川龙脉愈发珍贵,尤其是千年之前的那场大劫过后,人间世界生灵涂炭,凋敝如荒野。
天庭为收拾残局,让人间世界有休养生息的空间,才设立地祗,镇守山川龙脉,不允许修道之人随意动用,违者受天规惩戒。
似那赑屃,虽是妖类,但占据岷江水府之后,也只敢在龙脉石柱旁吸取天地元气,并不敢据为己有,更不敢有所破坏,甚至正道中人眼红此地,但怕投鼠忌器,也只能与这妖物暗中沟通,不敢以强硬姿态处置,否则龙脉出现差池,涉事之人都要遭天规惩戒,受永不超生之苦。也正因为世间山川龙脉受限,不准修行者擅自攫取龙脉元气。修行势力才缩小到了各处洞天福地之中,不似上古时期,百道横行,世间修行者无数,似那《灵枢.素问》书中所言,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
然而张潜如今却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首先这龙脉石柱是被牛头鬼将与阳山小洞天一行人截断的,与他毫无无关。
而天庭如今忙于镇压鬼患,化解妖族大声脱困的危机,也是无暇收拾残局,他将这龙脉石柱据为己有,也是无人知晓,自然不会牵扯到他身上来,就算日后事情败露,他非元凶,只算捡了便宜,甚至还算为釜阳城留下了一丝香火,在考虑他与东岳帝君的那层含糊不清的关系,相必也不会引来什么麻烦,如今这龙脉石柱便在眼前,只管伸手取走便是,这种好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竟是让他遇上,也算是气运极佳,唯一棘手的,便是龙脉石柱上那几团黑漆漆的秽物。
张潜审视半天,也不知何物,他收敛了气息,这几团有生命的秽物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如今依旧安安静静的蛰伏着,虽无异动,却给人一种极为凶险的感觉。
“相必是阴间生物。”张潜端详片刻,而后问道沈固:“此物你可否认得?”
地祗阴司本是一脉相承,城隍也有收监人间阳寿已尽之人的生魂的职责,这沈固已为城隍两百余年,想必对阴曹地府也有一定了解,所以才像他询问,不过沈固也是含糊其辞,说不清楚,显然是不认识此物,“看这模样,应该是阴曹地府之中的东西无疑,不过却未见过这等鬼物,或许饿鬼道中的饿鬼吧。”
饿鬼道乃是放逐罪孽深重之人的地方,其中环境恶劣,生魂居于其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互为食,偏偏不能死。
于人肠胃之中游走一圈,囫囵而出,变得支离破碎,甚至浑身已是蛆虫、粪液组成,依旧意识不灭,受千年折磨方可解脱。
因此饿鬼道中的饿鬼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