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省,首府天杭。
越王府,修建得美轮美奂,既有中原建筑的富丽堂皇,又有西洋风格的奢华壮观,中西合璧在大麓的江南沿海一带最为贯彻,此地的民风当属整个大麓走在最前端的一拨人。
身穿五爪坐姿蟒袍的越王陈秀,如他的名字一般,长相十分秀气,多年的保养让人一眼看不透其实已是五十开外的年纪。
早就已经剪短的头发让人显得更加精神,这位替大麓看着南方钱袋子的越王爷,要没有这一身尊容至极的蟒龙袍穿着,跟江南士族的那些豪绅几乎没啥两样。
那高高在上的气质,就是多年养尊处优养成的,少了一丝天家的威严,多了几分铜臭味。
坐在陈秀下首的人更是样貌令人惊艳,江南暖和,中秋时节最是宜人,姜离宝却已经披上了大氅,就跟弱不禁风的闺中少女似的,受不得一点点的风寒。
雨前龙井到了这个时节不再甘甜,尽管有种种手法保存得极好,依然失了刚采摘下来的那一股味道。
“要不是喝不惯乌龙茶,这时候该上一壶武夷岩的大红袍。”陈秀端起手里的龙井,轻轻吹拂,姿态悠闲,任谁都看不出如今的大戟军正在紧锣密鼓的行动,一旦收到西北的军队过了嘉峪关的消息,在浔阳府的一万大戟军即将开拨往武昌,占据这一九省通衢的咽喉之地。
而大戟军的主力即将对上驻守南都的三十万洋浦军,陈曜把洋浦军的战力吹上了天,陈秀很想跟自己这位宗亲打一场,到底是大戟军厉害一些还是洋浦军更胜一筹。
三十万杆枪,呵,不就是长枪火炮嘛,谁还没点货,你南都政府的财政收入还不得看他这个越王的脸色。
可能很多人都想不通,一字并肩王又世袭罔替的越王陈秀为何要反了朝廷,坐拥天下最富有的江南诸省,他这个江南王实则比武玺帝还要潇洒,难道那一张龙椅当真有如此不可阻挡的魅力?
但也只有陈秀知道,他这个越王也算是要坐到头了。
他是享受荣华富贵惯了,舍不得这个土皇帝的位置,被降为郡王然后一撸到底,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天下人只知道朝廷对异姓王姜苏穷追猛打,殊不知朝廷对于撤藩一直都在议程之上,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对他们这些皇室宗亲下手而已。
一旦把北辽的这个王给撤了,第一个撤藩的就是他越王陈秀。
一手捏着大麓的经济命脉,又整出了个南都政府,花了这么大的心思不就是要动他陈秀的根本嘛。
陈秀绝对不会傻傻得跟着朝廷对北辽下死手,北辽跨了,越王凉王就跟着一起跨,朝廷既然已经如此不要脸皮地对北辽下死手,他又怎会坐以待毙。
他就希望这两方闹得再凶一点,等到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陈秀也想坐一坐那一张九五之尊的龙椅,和自己的真皮沙发比比,到底那一张更舒服一些。
“陈曜已经调动洋浦军了,王爷可有信心抗下三十万洋浦军?”姜离宝道。
“打不打得赢本王不敢做保证,但拖它个一年半载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陈显那边过得了嘉峪关,本王不信陈曜还能在南都继续呆着,陈煊那小兔崽子哪里敢让戊边军跑到京畿道戊守,京师兵危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拉洋浦军拱卫京师,要么就是迁都,可离了北都,大麓的一半江山就没咯,小兔崽子跟他那短命的爹不一样,不会逃的。”
陈秀云淡风轻的分析着天下形势,他很好奇为何姜离宝会这么做,姜苏不还扮演着尽忠职守的北辽王嘛,就算北辽一直被朝廷认为有反意几十年了,可还不照样按兵不动。
也亏得朝廷一直死盯着北辽,才使陈秀和陈显两位亲王在暗中谋划了这么些年不至于被四镇抚司和品武庭提早知晓了内幕,说起来这份功劳还逃不开北辽云川楼的暗中协助。
只有和这位姜氏宝二爷打过交道才明白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子手里有多大的能耐,可以陈秀的眼力还是瞧不穿这姜煜到底在图谋什么。
造反又不是,费了那么大的劲牵着天下人的鼻子走,闹得北辽如此被动,这一对父子兄弟就跟是有着化不开的死仇一般,让人看不透。
“其实本王更想知道,你宝二爷到底想做什么?”陈秀直勾勾地盯着姜煜,可就是看不透他,从当年在北都当质子的时候,姜家宝二爷就让所有人都看不透咯。
姜煜只是冷冷道:“王爷只管做自己的事便可以,离宝对天下对龙椅没想法。”
天下战乱将起,各处各地都有他姜离宝的手笔,整出那么大的一盘棋局,看似针对北辽的一切都被瓦解,貌似所有的手段都前功尽弃,却在姜离宝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失败的沮丧。
所有人都不知道,宝二爷姜离宝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针对北辽,看似一败涂地,实则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离成功越发的近。
宝二爷所做的一切是因为北辽世子不是他而心生气愤?
不是的,北辽王对于姜离宝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念想,就算是当这个天下的皇帝他都提不起一点兴趣,谁爱坐谁坐去。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天家陈氏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所以不管是魔宫,天莲教,草原,甚至于东和国,西方列国,他都拉拢,只要能让陈氏遗臭万年,管你天下大乱汉族倾覆,与他姜离宝何干。
只为那心中埋藏多年的怒火终有一天可以熄灭,拉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