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帝横了这个傻儿子一眼道:“谁说只让他随便弹上一曲了?芃儿,朕给你出个题,既然你号称琴箫一绝,朕要你现做一曲,如何?”
魏芃闻言也不禁叫道:“皇伯父,您这不是为难侄儿吗?”
惠文帝脸上露出一个促狭的表情来:“你若认输,朕便准了翎儿的提议如何?”
静和郡主面露喜色,这琴好弹,谱曲可就难了,这显然是在帮魏翎啊!
贺兰雪也给惊到,这是吹黑哨啊!她脱口道:“皇上……”
后面的话已经给惠文帝一个眼神给阻止住,小样的,你还想帮着魏芃说话?就不怕老子再给你们出点别的难题?
魏翎喜道:“芃堂兄,你就答应小弟可好?”
宣王妃脸上神情微变,这是难为自家儿子啊!难道要坏事?心中不由暗自着急,亏得这姑娘的容貌是用药改了的,有这样的本事,若真是如小时那般,哪怕是谢英屏一般的容貌,只怕也会给这些人抢来抢去的。
魏芃白了魏翎一眼,向惠文帝道:“皇伯父且去喝茶,给侄儿一柱香的时间可好?侄儿必不会让皇伯父失望。”
惠文帝应允,魏芃也不多言,冲贺兰雪展开一个安心的笑容,自顾坐在一边的太湖石上,伸手抄过一坛酒拍开泥封倒入口中,这几个动作一气喝成,衣袖飞舞,煞是好看。静和不由看得有些呆了。
这些人各怀心事,惠文帝也不多说,只同皇后及二妃自去赏花,其他人也都散在园中。魏娇看了眼自家母妃,娘俩俱是忧心重重。杨九林与贺兰雪交换个眼神,心里没底啊!魏翎喜不自胜,魏翀和魏翔也端起酒杯,浅啜一口,自家老子貌似还是偏向这个小弟弟多些,不知道将来立储又会是怎样的打算。花丛中,更有几个女子悄声议论,有幸灾乐祸的,有替魏芃不值的,也有替静和郡主不平的,明明郡主身份贵重,怎么就拼不过一个女土匪呢?倒是顺和公主瞧着堂兄与贺兰雪明显不同一般,心里稍稍轻了一些。至于众命妇们,吃瓜吃瓜!
桥上已经摆上了琴桌,眼看一柱香将尽,魏芃身子轻轻一纵,坐在琴桌前,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弹,一阵琴音在水面上激荡开来。园中人声立止,琴声中,隐隐带了戾气,俨然万马奔腾在无尽的沙漠之中,空气中传来金戈铁马鼓号之声,仿佛眼前便是漠北战场。
杨九林轻叹,提笔落墨,低吟道:
“九城宫阙烟尘起,连营八百催鼓声。
金戈铁马思疆土,叱咤阵前斩胡虏。”
贺兰微怔,这哥们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这琴声听在耳中,已变成榆关城外那兵马嘶鸣冲锋陷阵的情形。脱口而道:
“破旧城,战雄关,纵马驰骋跃西山。”
杨九林瞧了她一眼,展开一个笑容,吟道:
“壮志当挽宏图业,踏破城阙旧时烟。”
贺兰雪莞尔:
“执戟铁蹄抹残阳,会挽雕弓射天狼。
燕山号角吹星落,箭影已穿千山过。”
魏芃的琴声忽然一转,之前的激昂变得凄凉起来,杨九林顿了一顿,道:
“黄沙漫卷埋枯骨,将军百战几人还。”
贺兰雪接道:
“胭脂尽染沙如血,荒冢不见故人面。”
琴声又从凄凉转淡,带了几分的哀伤,也有几分的落寞,杨九林叹息,吟道:
“阶前秋深玲珑雨,点滴凄清旧模样。”
贺兰雪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道:
“醉挑灯影卧铁甲,杯酒独酌月自凉。”
突然,一阵笛声响起,似要与这琴声相和,众人顺声看去,却是静和郡主欲用笛声与琴相和。铮的一声,魏芃手中的琴弦已经断了。
众人也从琴声中醒过神来,惠文帝抚掌,大赞道:“芃儿,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九林,把你写的这字给朕瞧瞧。”
杨九林双手捧了,递给惠文帝,杨九林这一手却是草书,当真是笔走龙蛇,灵动流逸。再看他与贺兰雪联的这几句,惠文帝赞不绝口,向皇后道:“早知这俩个孩子是有些本事的,想不到县主也是个文武双全的。”
皇后点头附和道:“正是呢。皇上,那翎儿给您提的那个要求……”
惠文帝开怀大笑道:“朕觉得芃儿这曲弹的甚好,九林和安平的诗做的也好,他们这些小孩子的事情,朕怎么好再过问,那岂不是有失公允。”
静和心中腾起一阵怅然,他宁肯挑断琴弦,也不肯给自己这个与他合奏的机会。蓦地里,一种恨意死死缠住她的心,不!自己的母亲贵为长公主,自己凭什么会败在这个女土匪手中?
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我道是谁的琴技这样高超,原来是芃儿的。”只见一个藕合色宫装的女子走到惠文帝身边,福了一礼道:“皇兄,芃儿的琴越发不凡了。”
皇兄!芃儿!这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与惠文帝有几分相像,眉目间与静和更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几位皇子并王府世子已经行礼道:“皇姑母!”
这人正是长公主!贺兰雪身子一晃,一阵阵的晕眩袭来,耳边嗡嗡作响,断断续续传来对话的声音。
“你何必这样担心姓谢的为难与你,不瞒你说,这次他们全家休想逃出升天,他们犯下的可是谋逆重罪,要满门抄斩,只要她死了,你们就没有关系,咱们也不必再这样偷偷来往,以后,你就是附马了!”
“柠儿,我知道你对我的情义,可我们终究是多年的夫妻,况且,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