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连瑞雪可以下地走动了。这几天谢英屏心里一直忐忑,北疆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私下里和宣王妃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宣王妃大是震惊,想不到这其中隐藏了这样的秘密,回想魏芃那天的经历,显然,是有人专门将他引开,又故意让连瑞雪发现连康和长公主,这一切都指向一个阴谋,难道说这是长公主的安排?宣王妃叮嘱谢英屏万万不要露出马脚,一切等北疆有了回应再说。
谢英屏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笨的人吗?”
宣王妃笑着搂了她的肩道:“我不是怕你沉不住气吗?若是魏锦轩敢这样做,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谢英屏无语:“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想到连康会做出这样事来。”她忽然反手握住了宣王妃的手道:“阿欣,我只有雪儿这一个女儿,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扭转的事情,你……我也就只能指望你护她周全了。”
宣王妃收起了笑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我已经悄悄嘱咐了王爷,万一真有不测,芃儿就来接雪儿出府,你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雪儿你就不必担心,怎么说也是我家的媳妇,芃儿护她护得紧,必不会让她再有事情。眼下咱们须得做好安排。”
谢英屏苦笑点头:“我已经着手安排,但愿是我们想多了。”
宣王妃冷笑:“长公主可真是好手段。”
在宣王妃面前,谢英屏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皱眉道:“若是为了她与国公的关系来害我,我倒也认了,可她却冲着我家雪儿来,偏偏国公居然还……雪儿可是他的嫡亲女儿,难道连个妾室的女儿也不如?”
宣王妃知道,镇国公府还有两房妾室,生养了国公府的庶长子连瑞兴和庶女连瑞秋,而且这俩妾室的出身照着谢英屏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偏偏长公主和连康却冲着这个嫡女使上劲了,他们就不怕谢英屏的几个娘家哥哥回来找他们算账吗?还是别有隐情,令他们有恃无恐?
宣王妃轻叹,她不知道的是,魏锦轩私下里已派人前往北疆打探消息,谢家世代守护边疆,无论是真有谋逆的想法还是被人诬陷,对于大晋来说,都是极其恐怖的事情,一个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一旦造反,又岂止是万骨枯这么简单,何况以对谢家的了解,人家也没有这个打算。虽然朝中几大世家大多妻儿会留在京城,可是谢家连女眷都上阵杀敌,除了这个长房嫡女嫁给连康留在了京城,其他的也不过是二三房的亲眷,难道说谢峪还能为了造反,舍了女儿,也放弃二三房的人?
再说自开国至今,谢家死在漠北的子弟都不计其数,跟北狄可说不死不休,这会就忽然想开了,要造反?这说什么不能让人信服。但如果这事是子虚乌有的,那就说明一点,皇兄在忌惮谢家,正好有人陷害,顺便除之。这同样是非常可怕的事,谢家在北疆的积威足能震慑北狄蛮夷,谢家倒了,北疆的门户也就重新被打开了。那么,又将是不断的战争与死亡。
魏锦轩独自坐在书房中,周遭一片寂静,自己也仿佛沉浸其中,这事来的有些突然,他眼前浮现一个女子秀美无双的脸庞,还有那个人在耳边的惊叹,心底深处有一个隐忧让他感到不安,他宁肯希望自己是想多了,但从小生活在后宫,所见所闻,和这些年经历的人与事,让他不得不多想一些,如果这个隐忧是真的……
他用力甩头,将这些暂时抛开,他又想起那个冰雪可爱的小粉团子,英娘和阿欣情同姐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视如妹妹一般的人,每次看到她,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宝怡,如果宝怡活着,也会像她一样的吧。她的女儿就是自家的女儿,芃儿这样喜欢她,若真的皇兄动了杀心,英娘怕是难保的,那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粉团子救出来。不为旁的,只为她也是谢家的骨血,是英娘的孩子,自己不出手,阿欣就会出手,让阿欣去费心操持,不如自己动手来的方便直接,只希望无论怎样,都不要让阿欣为难。
他在黑暗中苦笑,自己果然不适合做那个位置,自己从来不肯去争,而是把他扶上皇位,又眼看着他诛杀了三位参与皇位之争的兄弟。自己太过心软,没有他的决绝,自己总是沉迷儿女情长,但这次,自己不会再心软了,阿欣是他最大的软肋,为了她,怎样都行,她要保护帮助的人就是自己要保护和帮助的,而英屏在自己里,跟宝怡一样的重要,他怎么能不暗中出手?何况谢家对大晋的作用实在太大,不能这样自毁长城,而长姐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镇国公连康,他早早承袭了爵位,娶了谢英屏,英娘同京中贵女一样,与这些王侯世家子弟一同长大,生得美貌非凡,京中仰慕者众,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以谢家手握兵权相比,附马的地位又算得了什么?他已经是国公了,这样的外家不好吗?
北疆往返京城,快马加鞭日夜不休也要快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谢英屏真真是度日如年,连康一如既往的温情脉脉,对女儿呵护有加,家宅倒也一片安乐平静。
谢英屏不敢放松,长公主口中的谋逆必然是有所指的,谢家手握重兵,原本就为朝廷所忌惮,万一真的被诬造反,只怕自己这个出嫁女和瑞雪也不能保全,眼下除了秘密的安排退路,还有能做的,就是让连瑞雪将自己手上这些谢家家传的剑谱枪法武功心法通通背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