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东西?我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你这肉眼凡胎的,看得到个什么?鼻子也不灵,闻不到那股子鬼气。孙宏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要不是他这家店里到处是纸人、花圈和五颜六色的彩纸衣,处处透着瘆人,孙宏的卖相,还真像个书斋里的教书老先生。
孙爷爷,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每次来你这儿,不是有妖气,就是有鬼气。我翻了个白眼,没怎么在意他的话,伸手将一篮子鸡蛋递了过去,诺,三叔让送你的。
这次我可没唬你,你这娃子身上是有道鬼气,不过,倒也不重。孙宏接过鸡蛋,又上下看了我一眼。
对了,还有件事。三叔让我带句话,说那件事该办了。我本来都要出门了,忽然想起三叔交代的话,连忙折了回来。
孙宏刚把鸡蛋放上柜台,一听这话,闪电似的转过了身,以一个老人不该有的灵活动作窜到了我面前:你刚说啥?
三叔说,那件事该办了。我被他吓了一跳,把话又复述了一边,同时也不禁好奇了起来,孙爷爷,三叔他让办啥?
但孙宏像没听见我的话,自顾自地嘀咕:奇怪,任钩子怎么这会儿想起难道
我竖起耳朵,但他后面说的话声音太低,我完全听不清。忽然,孙宏又抬起头,幽幽地盯着我,那眼神看得的我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你好奇?孙宏问。
我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孙宏拉着我到了柜台,从抽屉里拿出一卷发黄的绸帛,放在台子上展开,露出一片空白,到了最后有字的位置停下。
我看的一头雾水,而孙宏根本没让我看字的意思,又从抽屉里拿出了毛笔,沾了点墨水,递到我手里。
来,娃子,把你的名字写这儿。孙宏指着绸帛最尾端的空白处,让我写名字。
为啥啊?
我看着孙宏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头有种要把我往沟里带的感觉。
孙宏见我不肯写,眼睛一转,嘿嘿笑着说:娃子,你回葫芦口,暑假不是要找兼职吗?
是啊。我点了点头,每年暑假回来,我都会找点零工做做,或是给人当家教、或是送送外卖之类,赚点钱。
今年,你就在爷爷这店里干吧。孙宏说,而他说的让我感觉在开玩笑:孙爷爷,你这扎彩店,一个月能赚几个钱啊?您一个人干,都嫌富裕吧?
瓜娃子,怎么说话呢?孙宏瞪了我一眼,也不跟我解释,没好气地说:一个月四千,可以先给你一个月的钱。你要做的就是管店,开门、关门有客人来买东西卖给他们就可以,别的不用你管。你要干就干,不愿意干啊,我找别人。
别、别、别,孙爷爷,我干!一听月薪四千,我眼睛都亮了。我家不算富裕,四千块钱对我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但应是应下,我心里却还是有点忐忑。
孙爷爷,但我又不会扎彩
没事,这事儿有人干,而且过两天会有人来教你。孙宏大手一拍,见我答应,脸上的皱纹都连成了一条,既然答应,把你大名写上去。
怎么还是得写名字?
打工不得签合同?
这是合同?我怀疑地问。
孙宏又瞪起了眼睛:你这娃子咋这么多话呢?不签算了。
别,我签。我在金钱和怀疑中犹豫了一秒,然后毫无尊严地拿毛笔在绸帛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林绍。
七歪八扭,狗爬字?孙宏看上去很不满意,但没让我重写,在我抬起笔尖后,就把绸帛卷了起来,都没等墨干。
我翻了个白眼,放下毛笔的时候,看到孙宏将绸帛卷起,这卷绸帛的外皮上竖着写着一排古意沧桑的楷书字。
当时我在读的就是古文字体,属历史课系。别的我未必懂,但对字体年代我却很敏感。
看一眼,我就看出来,那字体是唐朝墨客的风格,写的是卷名:《一纸衣冠》,署:益州袁氏,舜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