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银冠束发,墨色软金香云纱广袖通裁袍,银色带约腰。
初一那天黄昏,站在寝房外问李凤鸣索回府库钥匙的萧明彻,不就是这身装扮么?
李凤鸣也不懂自己心里为何慌张,反正在脑子明白过来之前,身体已做出了应对。
她迅速与闻音换了位置,贴着墙根缩起了肩,恨不能就地变成个实心小圆点。
好在那四人并未注意这个角落,在僧人的引领下去了前排落座。
随后陆陆续续进了好几拨人,到巳时初刻,讲经堂的门被关闭。
讲经台上的住持敲了木鱼三下,站在他旁侧的年轻僧人便高声道:“今日来客共五十七人,寄唱开始。”
那三男一女,正是萧明彻、廉贞,以及福郡王萧明迅夫妇。
福郡王夫妇算是青梅竹马,成婚已近两年却恩爱胜新婚,黏得很。
唱卖才开始没多久,廉贞就没眼看也没耳听,推了推左手边的萧明彻。“坐过去些。求你。”
那对夫妇就在廉贞右手侧,就算他努力目视前方,余光仍不可避免会瞥到他俩亲密地咬耳朵说小话。
更过分的是,还全程十指紧扣。
那气氛过于齁甜,让旁观者廉贞忍不住心生酸楚。
萧明彻的左侧空无一人,他便接连往旁边挪了五个空位。
廉贞跟着过去重新坐好,总算长长松了一口气。
“幸亏你没带王……”廉贞顿了顿,改口,“幸亏你没带你夫人同来。不然我夹在你们两对夫妇中间,那可太惨了。”
萧明彻看着讲经台上的住持,屈肘抵开凑近自己说话的廉贞。
对于他的冷漠,廉贞并不以为意,还不依不饶地奋力靠近他,接着轻声笑哼。
“近来京中风传,有人连亲都不肯让自家夫人亲一下,大家都说这人恐怕有隐疾。这位朋友,敢问你对此有何看法?”
萧明彻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面具上:“滚。”
他这动作来得毫无征兆,廉贞疏于防备,隔着面具被这巴掌震得满脸麻木,眼前金星四溅。
今日寄卖的物品在外间并不常见,竞价自然很激烈。
竞价者们并不直接开口,只需举手示意,便会有僧人趋步近前来询,之后再帮忙高声喊价。
等物品唱卖过半,李凤鸣已没那么紧张。
她兴致勃勃欣赏起这种真金白银的沉默较量,还时不时与闻音小声嘀咕。
“疯了吧?那个‘瀑山烛台’,出到一千三百金还有人加价?!”照这趋势,恐怕要争到一千五百金以上才会成交。
可这东西在李凤鸣心里最多就值七八百金。
闻音道:“一百多年前的东西,小燕国皇家少府工匠手艺,物以稀为贵吧。”
“可它又不是孤品,我未出嫁时就有两盏。这玩意儿中看不中用,防风是个大问题。蜡烛点好摆上去,一不留神就要被吹灭。”李凤鸣如实陈述了曾经的使用心得。
闻音惊得眼珠子差点从面具里滚出来:“你真用这东西来点蜡烛?!”
一百多年前的东西,虽说做为古董略稚嫩了点,但它毕竟也是古董。
寻常人得到这玩意儿,不都是妥善收藏、精心保管、代代传家吗?!
“可它就是个烛台啊,”李凤鸣小声嘟囔,“不用来点蜡烛,难道用来蒸饭?”
闻音震惊捂心,目光发直:“天下皆知魏国富庶,原来传言不欺我。你这是奢靡而不自知啊。”
李凤鸣回望辛茴:“我从前那样算奢靡?”
“不,殿……,您,”辛茴环顾四下,见旁人都注意着台上,这才继续道,“您从前一应用度都在规制之内。”
闻音听了想吐血。你们魏国王女的用度规制,未免过分阔绰。
先前在正殿展示过的那十几件东西售罄后,住持又让人拿出了今日最后的三件物品。
来客并未预览过这三件神秘物品,因此僧人们要当场捧到众人面前来现看。
第一件物品装在个雕工精美、内有乾坤的竖形黄花梨多宝盒内。
那多宝盒上下两层,共能开八扇门。
外面有镂、镌两种刻法的精美图案,好几处镂空里以五彩琉璃为饰,上面还有铭文,以斐然文采讲述了那些图案所承载的故事。
李凤鸣看了五彩琉璃上的文赋,才知那些图案连起来,竟是在讲萧明彻的螺山大捷。
闻音附在李凤鸣耳边,压着笑音解释:“这个戴面具的人是淮王,旁边挥刀的是陈驰将军。”
李凤鸣惊讶侧目,以口形问道:你画的?
“字、画,包括整个盒子的匠作图,都是我。”闻音眼里浮起骄傲的笑意。
李凤鸣向她比了个拇指,又认真打开盒子上的八扇门。
门开后,内里有诸多机巧小格,格中套匣,匣中竟又有屉。
不得不佩服闻音巧思匠心,竟将就这么小小方寸的空间利用到极致,还兼顾了美观与实用。
但,当李凤鸣和辛茴看到盒子里装的东西后,双双傻眼。
等僧人将这盒子拿去给别人看时,李凤鸣才深吸一口气,对闻音道:“那盒子,你是多少钱出手的?”
这盒子可不是闻音卖出去的,但她对市价有所了解,于是张开五指作答。
李凤鸣瞠目:“五十两银子?”
“你想什么呢?五两。”
“那些珍珠,”李凤鸣转头看向辛茴,“你前两日是多少钱出手的?”
“八十金。”
辛茴很郁闷,而李凤鸣则是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