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定了大皇子畏罪自杀的结果,大皇子府也被封了。
凤仪宫里,皇帝。等他讲完了,皇后娘娘一碟子桃仁也吃完了,空碟子有上几滴泪珠。
皇帝没法子,这样的事发生在涟涟身上,两个做父母的人除了抱头痛哭,根本说不出互相安慰的话来,只能抱着皇后,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哭完。
皇后缓了很久,问皇帝:“陛下,你好像之前就发觉了,涟涟有事在谋划,是甚么时候?”
皇帝听她这样问,无奈笑笑道:“涟涟跑过来,和朕说徐家小姐的事的时候。”
“为何是这件事?”
“因为啊。”皇帝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解释道:“徐家小姐把帕子写上诅咒的字句,埋帕子到土里的做法,涟涟大概以为这是她随口扯出来的,其实这是朕在她小时候给她编的故事啊,还被皇后娘娘骂过,巫蛊娃娃太恶毒,朕就换成了帕子,说故事给她听。因此朕知道了,涟涟有事瞒着父皇。”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皇后娘娘啼笑皆非。
但皇帝忽然想起来,他很清楚,徐家是因着贪财才被套上了谋逆的罪名,可是涟涟为甚么非要除掉徐家呢?
心里边存疑,皇帝从榻上起身,派人再去徐家被封的府邸查探一番。
这边暮雨见天黑了,过来问公主摆不摆膳。
懿乐反应有点慢,还是常发愣。听最稳妥的暮雨问她,一会儿定了定神,吩咐道:“摆罢,多上几道辣口的菜。”
暮雨行礼,答:“是。”
懿乐坐在桌旁,见潇潇给她布膳,挥一挥手,叫所有人的下去了,拿起筷子,只吃辣菜。
潇潇在外间,小声问:“暮雨,你看我方才紧张么?公主不曾看出甚么罢?”
暮雨安抚她,回道:“不必紧张,只是叫咱们装作甚么都不知道,只要周边人都说公主没进天牢,公主自己就以为那是一场梦罢了,你做的很好。”拍了拍她的手。
自公主醒来,潇潇一直不敢往她跟前凑,她心里装着事,或者说假话就会紧张。
只是暮雨叹了口气,嘱咐潇潇往浴池热水里再加些去火的草药,潇潇不明白公主为甚么过些时日就想吃一顿辣,暮雨心疼公主几日就要哭肿一次眼睛。
懿乐睡了一整天,虽然夜深了,但已经睡不着觉了,往枕头下边摸一摸,自己到书房去,不准任何人进来。
取出一个乌木匣子,懿乐把张骥最后的来信放进去,捧着一匣子的信,环抱着自己,安安静静的窝在圈椅上。
她慢慢回忆近来发生的事情,恍惚间意识到,第一件事情做成了,大皇兄死了,自己是再也没有回头路,必得一直不断的走下去了。
渐渐要入冬,外边响起了几声虫鸣,已经很脆弱了。因此即便有声音,却是把夜色显得更寂寥。
那么,紧接着做第二件事么?懿乐皱眉计算着时间,最后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抱着脑袋使劲摇了摇,终于想起来了,再有三个月,乱民的事就要兴起了。
三个月,足够懿乐和张骥为五皇子设一个局么?还是足够解决掉乱民的事呐?并且哪一件事更要紧呢?
懿乐下不了决心,想给张骥写信,问问他的意见,可是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知道三个月后会发生的事情呢?
她在书房里坐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一直没有困意,精神紧绷。
天有微光,鸡人报晓,懿乐自己做了决定。
皇帝叫人再去查探徐家一番,但徐家上下株连九族,人没了,府邸抄了,空荡荡一座房子实在难以查出甚么,只能暂把这个疑惑搁置。
懿乐坐在书房里,面对着一扇开向南方的窗户,几缕光线投射进来,有微尘在其中滚动。她决定先处理流民之事。
刚重生时,懿乐就发现流民之事已经出现了,于是一开始就做了很多铺垫的事,而现在终于可以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