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当时方枘扔掉了自己一手创办的“枘堂画艺”,而入职到赵洪金的赵氏画坊不久。一天中午下班时,他见一辆刺目惊心的车子在画坊院落出现。
那是一辆二手帕萨特,也是枘堂画艺唯一的一辆公务用车。
方枘驻足望去,隔着窗玻璃,他看到,一个廋高身影出现在赵洪金茶台的对面,两人相谈甚欢。
那就是他的同窗,昧着他卷去50万的白眼狼。
他阴魂不散,又尾随到方枘就职的新公司来捣乱。
坑人钱财不说,还要变本加厉、围追堵截,方枘感到自己倒霉出花样来了,摊上这么个主儿。
他本想进入赵洪金办公室,把那个白眼狼再次暴打一顿,但觉得对方在他方枘身上所犯的罪孽,不是拳脚就能抵消的了。
于是,他默默地离开了。
但是,若被一头凶残的白眼恶狼盯上,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
……
8月19日警方并没有传唤方枘,使得他得以与书为伴,填鸭式地恶补了二十本书,其中以计算机类和油画、雕塑类书籍为主,也有部分“武林秘籍”,以咏春拳类居多。
但这一天,并不是高晓鲸能读书看报清心省事的时候,她代替自己前夫行使着一个义务:
应张皓青的要求,要去见一个人。
本来,该赵洪金去见他,但赵洪金开始了绝食、装疯卖傻等抗拒审讯的伎俩,使得案情进程暂时陷入停滞状态。
这个人就是赵洪金雇佣的“纵火杀人”凶手。
开始时,高晓鲸一口回绝:“这种渣滓,我才不见。张队长请谅解。”
“不过,”张青皓拖腔拉调的说,“这样的话,一天不结案,方枘他们的限制外出法令便不能解除……”
高晓鲸只得从命,不耐烦地说:“好啦,我过来就行。不过,要按我的方式。”
“来吧,市立医院烧伤科176病床。”
……
事先,根据法医的介绍,高晓鲸得知,赵洪金手下的这个杀手已被烧成了半截人,而且并不是拦腰的那种一分为二,而是对角线型。
全身大部分器官都腐败、溃烂,从icu出来后,如果不是每天十万元的治疗费用,随时可以死去。
高晓鲸一阵心惊,在176病床外的走廊上,她对法医说:“如果维持他的生存,一年要近四千万?”
法医点点头:“只会更多。”
“他家里有人吗,没人来看?”
法医说:“没有。听说有个酒鬼老爹,去年得了脑梗,连楼都下不了。他娘早在十年前就把这对父子抛掉,远嫁它乡了。”
“好。谢谢赵警官。”
然后,高晓鲸在门口两位值班干警的允许下,推门进入了病房。
杀手的病床紧靠着窗户,全身都被绷带包裹,被各种塑管缠绕。在靠窗头的位置,堆满了心电监护仪、呼吸机等仪器。
在紧贴着他身子的,右手边的床头柜的桌面上,有着一滩水渍,上面有一个手划的印迹。
高晓鲸留意了下,是一个“z”字,分明是赵洪金姓氏的首字母。看来杀手和他主子之间还有笔账没算,像赵洪金这种泼皮,会不会连这种账都要赖掉。
难道,我特么做为赵洪金的前家属,是来替他还这笔血账了?
这时,一个护士进来,仔细在在杀手脸上的绷带上拨弄了几下,才露出了他的一只糊了血痂的眼睛,还有一双幸存的嘴唇。
“是嫂子嘛……”这张嘴里竟然能吐出话来,虽然非常微弱。这让高晓鲸和护士都很意外。
护士摆摆去离开。
高晓鲸俯下身子,对他说:
“现在不是了。你那主子现在被抓了,你也别指望什么,快点招供吧。”
杀手嘴角扭了扭,看上去像是一个苦笑的表情。
“可怜呀,你那主子给你准备的不是赏金,而是这个。”高晓鲸说着,把手机屏对准了杀手的“独眼”。
那是她从方枘那儿得到的赵洪耀被撕成碎片的照片。
“他叫赵洪耀,就是负责给你补刀的。”高晓鲸解释说,“像你现在若安乐死的话,还能烧把骨头给你那酒鬼老爹当下酒菜。”
说完,高晓鲸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直到见到效果,他眼角颤了几颤,终于流下了眼泪。
高晓鲸暗松了口气,心道,杀手心理防线在减弱。
她掏出警方交给她的专用录音机,按下启动键,扔在床沿。然后说:“还是老实交待吧。”
杀手的右臂没有过火,它从绷带中撤出来,食指和中指相并,摇了摇。
啪,高晓鲸关了录音机启动键,说:“如果你说了,我会把你老爹送到养老院。否则,他早晚会醉死在家里,成为一堆臭肉。”
杀手张了张口,嗓子哽咽了下,吐出三个字:“都、死、吧。”
连爹也不要了,这可咋整?看来得来硬的。
“好,算你狠。不过,你想死也不能。我会负担你的全部医药费,就为了让你活着。而且,隔三差五让方枘来看你。这会不会很折磨很羞辱?”
高晓鲸顿了下,望了望杀手,但见他也真是条汉子,竟然笑了,显得很是幽默俏皮。
“忘了告诉你,方枘现在已加盟高氏,年薪上亿。你不光杀不成人家,反而把人家给成就了,你和你的主子,哈哈,真是一对蠢货。”
杀手的笑容终于消散了。他急喘了几下,屏足了气力,说:
“高姐,帮我快死,我就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