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60多岁,个子高高,器宇轩昂的人迈着四方步走进来,梁军产生了一个幻觉,感觉到这个好像是什么单位的领导,但是,很快这个人脚上的那双农田鞋标示出了他的身份,这个人不是个领导,顶多是个很有来头的农民。
再把刚才的信息综合起来想一想,特别是眼前这个人还没等进门,就说出来的那句特别刺耳的话,梁军基本上已经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了,但是,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人很矜持地看着梁军,眼睛在他和老太太之间梭巡了一番,半晌才道,你是什么人?
好足的气势,真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看起来给人当恩人当习惯了,就是心理素质强。梁军此刻怒气正盛,本来就想找他理论,现在他倒是找上门来了。梁军一边把崔苗妈妈放倒在床上,嘴上道,我先问你呢。
杨同舟被梁军噎了一句,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丝怒气,半晌才把怒气压抑住,开口道,你是保险公司的?
梁军明白了,这厮是奔着崔家的保险金来的,便想听听他怎么说,就道,你参加保险了?
杨同舟没有说话,看样子是在小心地选择着说话的角度,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老崔家这个保险,能赔多少?
梁军故意刺激他,就道,一个人命,怎么还不得二三百万?说完了,他扭头去看看杨同舟,只见杨同舟脸上的肌肉不由地抖动起来,他强力地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来,抽出一支来,对梁军道,小兄弟抽支烟?
梁军道,我不会,你自己抽吧。杨同舟干笑一声,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支,他把烟捂在嘴上,使劲地抽了一大口,这才对梁军道,小兄弟,借一步说话,我有重要情况向你反映。
梁军故作吃惊地道,你有什么要反映?杨同舟顿了顿,似乎是在琢磨着该不该说,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他们老崔家的这个保险费你们不能给他?
梁军虽然知道他是为了保险来的,但是,没想到,对方说得这么直截了当,弄得他倒是不会了,他结巴着问道,什么意思?
杨同舟既然把话说了出来,就索性也不犹豫了,道,有三个原因。第一,他两口子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保存不了这么多的钱,要是钱放在他俩的手里,就会被人夺走。第二呢,嗯,就是,他们家欠我们家的钱,这个钱应该给我们。我家孩子到现在还捞不着回家,就是因为他家。第三,你可以出去打听一下,这家人要是没有我家,早就完了,可以说,我们家就是他妈的他家的再生父母,这么些年来,我都他妈的从来不说什么,论感谢,这些年他们也该有所表示了。
梁军简直是惊呆了,思维有点跟不上趟了,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不要脸的人,真是领教了。他怔在那里没说话,而杨同舟又气势汹汹地说了句,所以,我告诉你,这个钱,你必须给我。
这个人无耻到了大言不惭的地步,他甚至连“保险费是谁保的赔偿就该给谁”这样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都不明白了,他甚至连债务归债务,赔偿归赔偿,完全是两码事,这样的三岁小孩都该明白的道理,也不明白了。因为,他太自以为是了。他每天说的对崔家有恩的话,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惊愕之后就是极端地愤怒,梁军眼睛眯缝起来,看着杨同舟,缓缓地道,你叫杨同舟吧?杨同舟傲然地点点头,又问道,你听说过我的事了?
梁军也点点头,道,我听说了,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杨同舟神色缓和了一下,又谦和地道,没什么。却没想到,梁军随后说了句,让他脸色骤变的话,你他妈的脸皮太厚了,你是世界上不要脸的人了。
杨同舟脸色大变,厉声道,你要注意,你是在跟谁说话。梁军道,我就是跟你说话。不等话说完,啪地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杨同舟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他勃然大怒,道,反了,反了,你敢打我!梁军道,我今天不光要打你,还要打死你。草你妈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祖上给人家指点,让人家去偷了一担地瓜蔓子,就成了你家对人家有恩了,就成了没有你家,就没有人家了。草你妈的,一担子地瓜蔓子能吃几辈子?老崔家没饿死,原因多了,难不成吃了那一担地瓜蔓子就一辈子不饿了?人家没饿死,倒是被你欺负死了。
梁军越说越生气,啪地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打得杨同舟嘴角渗出血来,他气咻咻地叫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人敢打我,今天我非要你倾家荡产不可,说着就跳起来,结果,早就被洪敬梁等人给按住了。
梁军接着骂,给人家一点好处,天天地编成歌让人家记住你的好处,记住你的恩情,要人家世世代代地跟你走,让人家世世代代感你恩?这是他妈的恩情,还是他妈的绑架,你算什么?你给人家恩情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好了,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把人家抓在手里,让人家一辈子听你摆布?我草你妈的,你这哪是恩情?你比地主的高利贷还黑。梁军说着说着又来了气,啪啪啪地又扇了他几个耳光,把他打翻了,又上去踹了两脚。
梁军想想还有气,接着说,你这辈子依仗着对人家有恩这点,把人家牢牢地控制在你手里,人家自己的家自己说了不算,人家什么东西都得你说了算,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草你妈的,人家这些年,什么东西都得以你家为主,有什么活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