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七天。不少人因为肺痨丢了小命是真,但是得了肺痨七天就死的,估计也就林轩凤这麽能干吧。”
《肘後备急方》中对肺痨的介绍:“积年累月,渐就顿滞,乃致於死。”
痨虫传染力强,问病吊丧,亲属骨肉与患者朝夕相处,都极易感染,甚至灭门。但当初因为林轩凤的死而心力交瘁,根本没想过他是被谁传染,死前遇到的事。
况且一般感染肺痨的人,若非禀赋不足,便是後天失调、病後失养,或者营养不良。林轩凤未曾患过大病,又是我见过最懂养生的人,灵剑山庄这麽大一个门派,又怎麽只他一人得了这个病?
我道:“你能确定所言属实麽?”
“江湖上是这麽传的,老子怎麽知道?但这种事一般都不会空囧来风。”
“你听谁说的?”
“一天见那麽多个人,谁记得是谁?小子,老子今天有事,下次再会面,记得陪你干爹爹玩玩。”
缺右眼走了以後,我和重莲在窗口坐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句话都没说。或许谁都想说话,但都没人主动开口。
重莲的右手食指一直在茶盖上打著圈。不曾发现他的手指关节棱角如此分明,便似早春的竹枝,以极为秀美的姿态弯著,指甲盖尖尖细细。男子的生不出如此细腻白皙的手,女子的手指又不会这般硬朗修长。他的指根上套了一个银环,环上的雕刻是火焰与凤凰的图纹,不大不小,正是重火宫宫主的象征。
他向来不爱穿华丽的衣裳,此时一身淡色丝衣,衣上殷红如血墨梅点点,衬著小巧精致的戒指和银莲耳钉,煞是好看。
海棠从宫里带出来的龙井都倒了个空。
重莲划著圈的手突然停下。我微微一怔,还未回神,他便低声道:
“有事直接说。”
我反应及时,握住他的手:“莲,我觉得你今天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我这开场白都还没结束,他直接落幕:
“你要回去调查林轩凤的死因,是麽。”
“也不是,我只是想看看那些奇怪的谣言到底怎麽传出来的。”我把他的手握在手里,猛然发现他的手比我大。又惊讶地对著比了一下,确实比我的大,然後抬头惊讶地看著他。
“乱葬村在回去的路上,你要调查,可以直接回去。”重莲干脆把手抽回去。
我又赖皮地抓住他的手:
“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
“没有。”
“你这叫口是心非。”
重莲还是一直不看我,用茶盖拨著茶水,淡淡说:“你和林轩凤的感情我一直很清楚,没必要为这种事生气。”
“没有没有,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别瞎想啦。”
“我们动身吧。”
非常不幸的,我和重莲好不容易重塑起来的感情,就这样又一次垮掉。
坐在马车上,连夜加班往回赶。是去哪里,我也不敢问。
直到夜月横斜,车帘窗间,几枝疏影。
重莲一腿搭在另一腿上,一手放在腿上,另一手放在椅垫上,身上跟著马车摇椅晃。我在旁边二郎腿大叉腿横躺斜躺翻来覆去,什麽坐姿躺姿都用了个遍,他却维持这个动作,一整天。
“莲。”
“嗯?”
“莲莲。”
“嗯?”
“莲莲莲莲莲。”
“怎麽?”
“不要不理我。”我蹭过去,抱住他的腰,“你不跟我说话,我就觉得生命真无聊。”
重莲淡笑:
“这是什麽话?”
我又在他颈间蹭:“每次我和你吵,你就憋著不说话。如果你生气,就说出来。你用你的优点来对付我的缺点,太不公平了。”
繁花枝头,重莲身上花影斑驳。
他捏住我的脸,轻轻拉了拉:
“今天我不开心,你知道原因的。”
“我只是好奇对轩凤哥的死因……”
“我知道。”他打断我,“我们这一次去乱葬村好好查一查,解决以後,你就不准再想他了。”
我挑挑眉:“那可说不定。”
重莲眉头一蹙,捏我脸的手用力一分。刚好马车晃荡一下,那一扯可就不是轻轻的了。我惨叫一声,拍飞他的手:“哎哟我的娘。”
重莲忙靠过来:“怎麽了?很疼?”
我扁成了婆婆嘴:“你真的失去武功了?怎麽下手还这麽重?”
“我看看。”重莲垂头检查我的脸颊,揉了揉,又问我好点没。那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了,他身上的味道又轻轻松松地飘出来,刺激得我头昏脑胀,兽xing大发。於是按捺不住,头稍微一抬,吻了他。
重莲先是一愣,浅浅的笑声随即从口中传出。不知不觉的,他的手伸入我的衣角,慢慢往上游。我心想这下大好,偷瞄一眼外面,除了马夫以外的人都离我们极远。
正准备把他扑倒,他粗粗地喘气,把我抱上他的腿:
“凰儿,来。”
顿时一道轰雷劈入我的天灵盖。我摇摇头:“来什麽来?这姿势不对啊。”
重莲莫名地看著我。
我挣扎著跳下去:“反过来反过来,让官人好好疼爱你。”
“什麽?”
男子汉大丈夫,老子要硬起来。
“你现在武功还没恢复,我怕你累著,还是让我来吧。”说完就想去压他。谁知我还没扑过去,他就反手握住我的手。
那力道,哪里像个失去武功的人?
“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