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拗上,职工楼,三楼。
胡娇一个人点了根蚊香,半躺着坐在阳台躺椅上。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粉色爱华磁带随身听。深夜里微弱的声音很轻的转动着,胡娇戴着耳机,看着天上半圆之月发呆。
耳机里面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你面前,轻声吟唱一般,婉转动人。胡娇以前的时候,并不喜欢听音乐的。更不喜欢戴着耳机听音乐,她认为这样对人很不礼貌。
但是刘长生很喜欢听音乐,而且不管是上课下课总是戴着耳机。上课戴一边,下课戴两边。
胡娇去年刚来上课的时候,曾经当着全班人的面没收了他的随身听。
并让他当众念检讨三百字才还给他。他来办公室拿随身听的时候,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娇娇姐,你听了吗?”
胡娇摇头,刘长生拿起随身听,帮她戴上耳机。这是刘长生悔婚后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的距离,当时的自己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然后歌声响起。
只是一声她就彻底被爱上了这个声音。声音暖洋洋的,低沉有力,却干净透明,就像是在心尖吟唱一样。
后来她一直在问自己,到底是爱上了这个声音的感觉,还是爱上了长生帮自己戴上耳机的瞬间。
从此夜深人静的时候,胡娇总是戴着耳机听着歌发呆。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身边告诉她,那就是心动一样。
而这个粉红色的爱华随身听是刘长生在确定自己喜欢这个声音后。
刘长生带着他存了好久的钱,扒火车到济州去买给自己的。
他说粉红色很好看,也很难得。曾经第一次去济州的时候,他见过一个小姑娘有一个,很好看。从此这就成了他的一个执念,总是想送自己一个。从那天起他就开始存钱,想要买一个给自己。
那时候自己在三湘岳麓书院读书,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自己是否喜欢这类东西。可是就算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喜欢的情况下,他还是让他济州的一个朋友一直留意着。
可惜最近几年海上一直不太平,这种进口的东西很难的,一直都没货。他去济州的时候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的,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还真就有了。
刘长生把随身听递给自己的时候,说道
“没想到在你喜欢这个声音的第二天,就有了,这是缘分。”
胡娇喜欢这个颜色的随身听,更喜这是缘分的那句话。
自己和刘长生不能缺少缘分。
胡娇半躺着的躺椅边上有一张小圆桌,上面有一壶清茶。茶是上好的毛峰,今年的明前茶,可惜茶已经泡过三泡茶味已经淡了。不过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似兰花的清新茶香味。茶壶边上还有云片糕,山楂片,煮的花生等小零食。
里屋里面传来一声咳嗽声,然后是翻身下床的声音。
“娇娇,还没睡?”
“姨婆,醒了。”
胡娇一看王婆婆站在自己后面,赶忙摘下耳机,站起身来扶着王婆婆坐在躺椅上,自己则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王婆婆拉着胡娇的手,夏夜虽热,可是已经深夜,胡娇的手还是有点凉。王婆婆用自己温热的手捂着她的手。
“娇娇怎么还不睡?”
“想点事情,睡不着。”
王婆婆又咳嗽了几声,松开胡娇的手去捂嘴。胡娇起身去拿条手绢给王婆婆,并给王婆婆倒杯水,加了两勺蜂蜜,端到她面前。
王婆婆端起杯子,喝了点蜂蜜水,嗓子好过不少,放下杯子道。
“娇娇,不用担心,长生他们不会有事的。”
胡娇摇摇头,脸上担心的神情掩饰都掩饰不住。半响后,一颗眼泪顺着洁白无瑕的脸庞流下。
“姨婆,你说长生会不会觉得生活太苦了。他是个懒散的性子,也没有太大的理想。可是从小就这么多事情压在他身上,逼着他不得不背下所有的重量,负重前行。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婆婆没有帮着胡娇擦掉眼泪,而是叹气道。
“傻丫头,人生哪有不苦的。今天吃的苦都是为了以后站的更高不至于掉下来。娇娇,你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以前的时候哪有现在太平。姨婆小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祈祷妖兽不要屠村。如果这天村子里没有死人,就谢天谢地了。我等人族能像现在一样,挺直脊柱做人。那是无数前辈和同道拼着一口气挣来的。我们老刘家更是为了这口气付出很多,老爷犹如天人一般的人物,不到八十就无疾而终。长生他爹风华绝代,却年纪轻轻就在轮椅上坐着,连睡在床上翻个身都难。我家长生生有宿慧,他比谁都明白。刘家这个家就是要靠他撑着,人族这片天他迟早也要只手撑着。所以他就算再苦,再难也从来不吭一声。当年他代湘西南家的小姑娘养蛊,那可是千刀万剐之痛。你看他抱怨过吗?姨婆知道你心疼长生,老爷少爷和老婆子也都心疼长生。不过现在还不是让长生停下来歇歇的时候。他还年轻,需要成长,我们看着守着他,但是不能代替他。姨婆相信长生,总是能挺过去的,不管前路有多难。再说长生不是还有你,李庄,辉子东方和老婆子还有很多老刘家的人陪着吗?就算是死,咱们老刘家的人,也要笑着一起前行。丫头莫哭,长生跟老婆子说过。他最喜欢看到你笑了,说你笑起来,眼睛就如一轮新月一般,还有两个酒窝。他一见到你笑,人就醉了。”
“姨婆笑话娇娇。”
胡娇擦干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