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蝉声袅袅。
灯火辉煌的中堂之中有一处被夹道儿隔开的两间小房,屋内烛火摇曳,一位岁数极大的嬷嬷与一位年龄女子对坐其中。
经老嬷嬷一番安慰,林绛珠非但没有想开反而心里更加沉闷。她从小便是这样,认准的事儿任谁也扭转不过来,看着性子虽是柔弱,实则脾气犟的很。
老嬷嬷与绛珠住在一起多年,对这小妮子的脾气秉性在了解不过,苦口婆心劝说了一番后,便回到自己房里歇息。
人岁数大了,对世间很多事儿自然也就看得开得,在坊里姑娘眼里老嬷嬷虽是极为严苛,但林绛珠知晓这嬷嬷也是心性善良之人。坊里的姑娘们多是伺候客人,那容得了她们使着自己胡来,若是惹恼了客人给坊里带着麻烦不说,就连姑娘们自己也会惹上祸事,这琳琅街上有几个公子老爷在此没有底蕴势力?
老嬷嬷走后林绛珠依旧坐在椅子上轻声抽泣,越想眼泪越是止不住。
后堂中的萧九遥盘坐在床上竟然睡去,直至觉得屁股下面有些湿凉,他才睁眼醒来,翻身从床上起来站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盯着褥子上那片水渍。
打坐打尿床了?
萧九遥摸了摸蚕丝胫衣果然也是一片湿凉,他急忙在屋里柜子中换上一套新的蚕丝衣裳,又把褥子拉到后庭院子里。平日里衣裳的换洗都是由绛珠一手包管,后堂小院里根本就没有晾衣的地方。萧九遥扛着被子四处看了下。
老桑树哪里倒是可以晾,但七月后夜湿气太重,便是到了清晨也晾干不了。萧九遥又四周环顾了一圈,眼睛落在池塘栏杆之上,这倒是个好地方,不必担忧被晨露浸湿。
晾好褥子萧九遥被没了困意,便回屋儿拿了那本儿《庚元道文契》,开始之时他借着当年“姐姐”告诉他的还能看懂一些,如今这书他越看越是糊涂。
萧九遥心烦意乱的随手翻了几页儿,既然看不懂《庚元道文契》,那就看看张九龄撰写的《甲子九剑》。老道人在这本儿书上只写下了三招儿,但足足有《庚元道文契》三倍之厚。
“丢弃其剑术,取其剑意。。。。”
话虽是明白,但不涉足修行武道如何体会其中之意?
萧九遥努力回想那日夜晚在老桑树下耍剑的感觉,却如何也想不起。萧九遥总结了一下那晚的自己。
喝多了,想不起来。
如此一来也只能死啃书上文字了。
《甲子九剑》第一页,开篇:
“一剑剑气一千里,九剑剑气九千里。”
第二页:
“甲子九剑,六十年悟九剑,二十年一剑。阅百藉剑术大成,读万卷难得剑意。甲子九剑取其意,抛其术。术由眼见,意从心生。”
萧九遥坐在栏杆上看着第二页轻声呢喃:
“剑意由心生。。。由心生。。。”
不在山中修行问道,不在疆场怒斩头颅,如何能体会到这其中精妙之处?
萧九遥自嘲摇了摇头,看来这回出去不仅可以到龙虎山续命,还可以让自己修行一下,老道士说的倒也没错,若是学了这几剑,路上要是遇见了姿色上等的小娘子,还可以调戏一番,自己虽是不能与那些高人相斗,但逃跑应够用的,也不至于被人追着打不是?
这《甲子九剑》还是放在路上再看吧,反观书上的第一页开篇倒是有趣,一剑一千里,九剑九千里?这老道士也真能瞎编,若说九剑练成,百步之外取人项上人头已是不错。照着他的说法若是学成了《甲子九剑》这第九剑一出手还能从长安城砍到青州境内?此间除了八百里江陵还隔着两江,两郡,一座山哪。
不过想一下,老道人还真是这么个秉性,牛皮吹上天。他不指望这老家伙在龙虎山辈分有多高,只求他到了哪里别被拒之门外。
龙虎山乃是正统道教,山上都是一些修道之人,便是自己练成了这全部九剑,想必这三脚猫功夫也不够山上道士看的。
萧九遥抬头突然看到小夹道中林绛珠的屋子还亮着烛火,心想这姑娘怎还没歇息?真是自己的话说重了?
后堂到小道不用途径中堂,直接可以过去,但是从小道却是进不了后堂,此间隔着一道木门儿,玄妙之处就在于这道木门儿。
门后有一块儿长条儿方正石头,由一条铁杆从中央贯穿,长条石块儿一头重,一头轻。重的那头儿冲着小道儿,轻的那头儿朝着后堂,门子一关住,从下道便无法打开。
如此设计就是怕有人从前堂或中堂途径小道儿偷偷溜到后堂,桂春坊中每日人来来往,后堂是萧九遥唯一的清净之地。
萧九遥踩住长条儿石块重的那一头儿,轻轻推开门子,脚步刚至林绛珠门口,屋子里的烛火便熄灭,萧九遥知晓林绛珠是听到了他的脚步故意而为之。
他轻叩门扉,屋儿里来一道带有沙哑的声音:
“公子回去吧,珠儿要歇息了。”
萧九遥再次轻叩两声儿,片刻后又轻叩三声,在此之后便退门而进。
如他所料,林绛珠并没有歇息,借着月光萧九遥看见她两眼通红的望着窗户,他走到桌子旁点起红烛。
如林绛珠一般,屋子虽小,但却是干净整洁,不染一丝灰尘。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哪里,丝毫没有动过痕迹。
“珠儿可是生公子的气了?”
萧九遥坐在桌子上看着绛珠浅笑说道。
“公子是公子,奴婢是奴婢,珠儿还是分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