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跳动不止,洞里却显得有些安静。
几人都端坐在地上不做声,杨小央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只有李从文一个人自说自话地扯下了架子上的一个兔子腿,还从包裹里拿出了杨小央做的辣酱沾着吃。
杨小央看他吃的汁水横流还是忍住没动。
净远则双手合十道了声:“无量寿佛。”
一句话仿佛打破了洞里的宁静。
扶笙放下了背上的两截长枪和箭囊,和长弓一起放在了手边。他也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个后腿,犹豫一番还是递给了青草。
杨小央一开始以为这两人是兄妹,但看到青草面无表情地接过兔腿就觉得似乎并非如此。
李从文一会儿功夫就啃完了一个腿,把装了辣酱的罐子推到小姑娘面前示意她沾着吃,看到她懵懵懂懂地沾了酱才笑了笑。
他喝了口酒,向扶笙拱拱手,说道:“本公子名叫李从文,我这位道士兄弟叫杨小央,那位大师法号净远,估计看到咱们吃肉在发火不用理他,老爷子你叫他老陈就好,是自家人。
不知兄台和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杨小央很牵强地扯出一个笑脸,有些不明白李从文为什么说出了他的真名。
净远笑眯眯地宣了句佛号,丝毫不见怒气。
老陈难得显得有些严肃,点了点头。
“在下陈笙,这是舍妹青草。”扶笙面无表情地吃着一块兔肉,青草也毫无反应。
一只兔子几人一人一口便吃的差不多,扶笙见外面雨停了,拿上弓准备再去打一只。
他刚准备起身,正对上李从文亮晶晶的眼睛。
“陈兄是否要出去打猎?李某自行走江湖以来还从未使过弓箭,可否借弓一用?”
杨小央翻了个白眼,人家陈笙就算衣衫褴褛也把那杆枪和弓擦得发亮。
一看就是宝贝,怎么可能外借,还说自己从没用过弓,借你真有鬼了。
于是便有了鬼。
杨小央被李从文扯到洞外还没回过神,怎么就借了呢?
难得净远也来看李从文打猎,洞里就剩下老陈一人和陈家兄妹待着。
杨小央本想叫上,见李从文丝毫不担心也就没说。
雨已经停了,时不时能听到草丛间传来的跳动声。
李从文找准了目标,是一只正一动不动在吃草的野兔。
杨小央见这肥头大耳的兔子只顾着吃,完全不看周围,就估计这是个傻子,对李从文这一箭十分看好。
李从文把箭搭上弓,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姿势还算标准,这是杨小央按照许叔射箭的姿势判断的。
只是杨小央等了半天也没见有箭射出,转头一看,李从文正皱着眉。
杨小央轻声问道:“怎么了?人家都没动你还不抓紧?”
李从文默默地把弓放下,净远双手合十宣了句佛号。
杨小央以为李从文在这时候突然发了善心,下不去手,随后就听李从文静静地说道:“拉不动。”
净远一脸的慈悲瞬间消失,背过了身去。
杨小央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拿来。”
取来一支箭搭在弦上,回忆着许叔拉弓的样子瞄准了兔子。
嗯,没拉开。
杨小央面无表情,默默运转体内灵气才把弓拉开,猛然松手便见一只羽箭如闪电般射出,一箭贯穿了那只野兔。
杨小央无悲无喜,一副高人风范,心里却在大骂:你娘的陈笙属牲口的吧,这弓得有五石,臂力极大的人用这种弓射两箭就会脱力,谁没事会用它?
净远到底是个货真价实的出家人,走远念经去了。
李从文一声欢呼,冲向了兔子,蹲在边上细细一看便鄙视地看了杨小央一眼,“想不到杨道长还有这爱好呢?”
杨小央不明白李从文何出此言,自己走到兔子跟前脸就黑了。
那一箭准头偏了些,本来瞄的头,结果一箭射屁股上去了,也不知道这傻兔子是怎么咽的气。
杨小央没好气地拔出李从文的剑,开始默不作声地处理兔子。
三人刚提着肥兔子走到洞口,就听到了陈笙和老陈的谈笑声,杨小央不明白老陈说了什么能让原本充满敌意的陈笙变成这样。
李从文交还了弓箭,得意的朝陈笙晃了晃手中的兔子才把兔子架上火架。
扶笙见众人坐下,突然起身向三人行了一礼。
三人一时不知所措,就听陈笙说道:“其实在下本名扶笙,是扶家长子,欺瞒了各位请各位恕罪。”
三人并不在乎,着实是李从文开了个好头,现在说个真名都能让人惊讶。
李从文眉头一挑,给兔子翻了个身,说道:“原来是扶公子,令尊可还好?我一直听杨叔说起令尊在雍州的往事,三骑入千军取敌将首级,听得小弟是心潮澎湃啊,着实仰慕已久,不知何时能见上一面。”
扶笙听闻面上隐隐带了怒气,“家父正是在四个月前被我二叔一伙人杀害,小弟的母亲舍命才把我救出......”
扶笙诉说着往事,众人静静地听着。
杨小央有些无法想象扶修筠前辈被自己的亲弟弟杀害时的悲伤,也无法想象扶笙母亲舍命相救时的绝望,然而听到青草的身世时猛然惊起,眼里不知觉已经有了泪。
她和小荼是一样的。
众人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扶笙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扶笙终究是少年人,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猛然爆发止也止不住。
还好他也是心志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