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书什的两伍人都在马上向什正表决心。
“你们和之前的骑兵都不同,你们有了这右脚的凭恃,是牢牢地坐在马上的。要是这样你们还敌不过关内出现的可能的对手,你们就趁早回家吧。”
“回么倒是想回,可是没忙完公事,回了也给人逮回来,还让人笑话。”夷邕耸肩道。
楼昫则是紧紧地握了握左手边的环首刀,又按了按胸前的甲片。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矛盾,既想万一确实有盗贼或者其他人在路上袭击他们,自己好出出风头,又害怕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像在长陵的市上那样,还是给人撂倒。
“当然,基本上我们就是给你们打个预防针——不对,什么预防针!提前警示一下。”乐正绫向小伙子们说,“我看这关内的治安还好得很,不要有那么多顾虑。”
乐正绫素来是个话唠。就算在长期的教学和训练过程中,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了很多,她也会每日同小伙子们叨叨不绝。天依骑在马上,不发一言,只是一边看着路边的野趣,一边静静地听着恋人和马队中的后生们东聊西扯。估计她要把不断变换的话题一直持续到通书什抵达陈仓为止。
当然,事实是阿绫和士兵们的聊天在出发后不久就被打断了——他们到达了上林苑的北门。驻守这里的另外一批北军士兵将锋利的矛戟横在门口,命令她们出示出入使用的文牒。夷邕下马上前,向卫兵中的长尉出示了文牒,苑兵遂马上放他们行走。出了上林苑以后,士兵们看到了北面洋洋涌流的渭河——显然,早春即将到来,河流已经初步回暖,至少冰面已经大部分碎裂了。而河边的野梅花在植被丛中现出品红的艳色,有些早发的玉兰花此时也进入了含苞待放的状态。
“不错嘛!”乐正绫看着这些风景,感觉十分惬意。当然,这些自然景观在上林苑内也有,甚至景致在她们居住的昆明池附近还更好一些。只不过平日里黾勉公事的她们基本上无心去观赏。
“向左,我们往西走。”
夷邕听得什正的命令,又举起手中的小红旗,在风中挥了挥,通书什的士兵们在上个月自己来时的三岔路口拐向左侧,沿着广阔的渭河向河流的上游骑行。
“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天依吟出了这首盛唐宰相在上朝所作的《入朝洛堤步月》,“古人的意境真是好啊。”
“现在可是‘蝉噪野风春’。”乐正绫指正她。
“什正,你这也扭得不对,春天哪来的蝉!明明是‘燕噪野风春’。”齐渊开玩笑道。
“你这个伍长当得也不怎么样,”何存在马上说,“燕子怎么会噪呢?雀吧。”
“不管蝉噪还是燕噪还是雀噪,这最后一个字都是‘春’,和‘洲’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了。”天依笑起来,“早就押不上韵了!毕竟这是一首写秋初的诗,还是写洛阳的诗,要硬套在这,就需要改;而改这个,无论怎么改,也改不到原作者那么嘉善了。”
“这种海国诗倒是挺有意思的,和我们民间的一些诗一样,五个字五个字往出去。”楼昫皱着眉,细细地品着洛什副刚才吟的诗,“它也是民间作的么?”
“没有,在我们海国那边,这种五言诗也是古雅的。”
“原来如此。”
由于出发得比较早,经过一个上午的行进,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马队已经抵达了武功县的县邑门口。
“我们休息一下吧,还有近半日程。”乐正绫向眉出请示,“大家需要休息,刚好朝食也没有吃。”
眉出赞同她的建议。夷邕遂下马,禀了文牍,向守门的士兵出示,士兵又呈给他的官长。
“对了,借问一下,你们这的驿舍在哪儿?”夷邕向他咨询道。
“你们是受骠骑将军委派过路的?”守兵的长官看看文书,又扫视了一眼众人,确实衣着甲具不像寻常的兵士。
“这边请。”他连忙招呼士兵,接引他们前往驿舍休息。
“现在这个时间,你们还管晌食么?”夷邕问道。
“这个……”士兵的脸上露出难色,“只在官舍当中有提供。”
“那我们从上林苑旅途劳顿到这里,尚未朝食,可以提供朝食么?”
“恐怕也不行。”士兵说,“你们如果等到近昏的时候,驿舍就提供夕食了。”
“你们这是什么地方!”眉出有点恼火了,“办事如何这么不周到。我们北军的人,出来这地界,连顿晌食都不行?”
那个守城的兵一时被吓在了原地,不敢说一句话,憋红了脸。
“好了,”乐正绫制止眉伍正,“人家也是倚章法办事,在驿舍里吃不到,我们到外面寻个酒垆。反正出来调查,有资材。”
听了这话,眉出的气头消了许多。
“哎,罢了。”这名姓眉的青衣伍正只能向士兵说,“一会我们到了驿站,你们把我们的马在厩中管好,我们出去吃一顿,回来歇歇就走。”
士兵连忙向他答应。众人只能先到武功县的驿舍将马存下,随后又被接待的驿吏接引出来,安排到一处酒垆吃饭。
“酒垆倒也不差,至少有得饭吃。”在马上颠簸一上午,早已饿了的夷邕,端起一碗菰米饭,就往嘴里送,结果一口还没咽下去,就被呛得咳嗽。
“不能喝酒。我们最好在夜幕降临之前抵达陈仓。”乐正绫向众人说,“然后美美地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