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之后,越过山墙,是一座三层高木质阁楼,刚才那轻烟就隐入了这座阁楼中。
古旧的铜铃在六角飞檐上轻轻摇动,犹若幽灵絮语。
陈小猫一掌推倒大门,却立刻收回了脚步。
这阁楼中桌椅整齐,漆光未褪,一看便是从来没有人使用过。
所以,只是摆设么?
陈小猫环顾一圈,心中顿悟:
这桌椅分布的位置虽然看似随意,却形成了一个甲字长廊,唯一出口也就是上一层的入口。
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这样的布局:有机关。
陈小猫从腰间取出一小袋草木灰,放在手心向前一吹。
灰烬过处,室内密密麻麻的蛛线立刻显形。
陈小猫后退一丈,抽出红玉弯刀,旋空抛出。
锋刃过处,蛛丝立断。
阁楼中,烟尘乍起,金属交击之声震耳欲聋。
待尘埃落地,只见地板陷落,倒伏的桌椅间全是锋利的弩箭。
这些雕虫小技,自己早就不用了!
她轻蔑看了一下两侧墙面上的箭孔,面带轻嘲。
陈小猫隔空一掌,以元力将长廊尽头的木门击破。
然而,刚刚进入第二层,她又缓缓退了回来。
随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身着锦衣,头罩白纱的舞姬。
与寻常舞姬不同的是,她们戴着锦纹手套,手中握着闪烁着绿色荧光的凶器——玉锥。
舞姬步伐轻盈,在陈小猫身周飞跃腾挪,二人越旋越快,逐渐将陈小猫包围在一圈白色风墙中。
陈小猫以元力催动弯刀,几次想要突破,每次撞上风墙,刀尖都会迸发金色火花,然后被弹回来。
“祝隐,怎么回事?”
“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体好硬,就像冬铁做的。”
眼看风墙越缩越紧,再不突破,陈小猫就会被她们挤压成一团肉饼。
陈小猫仰头,明月正当空而照。
是否可以从上方突围?
她凌空一跃,那风墙却不依不饶,随她一起升高,仍然将她包裹其中。
这样的困局让她想到自己在明州时,曾在一本墓室机关术中见过的沙室之术。
一旦沙室中的流沙被触动,移动的墙面就会受力不断向中间挤压。
只要找到机关,阻断砂砾流动,墙面就会停止挤压。
但是这二人形成的风墙,比沙室更加麻烦无解。
祝隐从红玉弯刀中跳出来,在陈小猫身周旋转咆哮:“我的灵身可以帮你抵挡片刻,但是我不敢确定可以一直撑下去。快想办法,不然你会死。”
陈小猫白了祝隐一眼:“我死了你就自由了,岂不正好?”
祝隐龙头一扬:“呸呸,你以为我不想这样啊!只是我们之间的灵契无法解除,我还要到下一世去寻你,太过麻烦。”
陈小猫摇头叹息:“原来这才是你内心最隐秘的想法。”
说到隐秘的想法……陈小猫眼中忽然一亮:
“你听说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没有?”
祝隐无奈:“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说这些闲话。”
陈小猫并不理会祝隐,双臂交叠,将手中的红玉弯刀化形成为极细极长的冬铁片。
她又取出银弩向天发射出一支火箭。
白色风墙被火光一照,呈现出一些变化不定,而又极其细微的透光裂缝。
果然,就算是风墙,也是有漏洞的!
陈小猫以极快手速将冬铁片插入透光之处。
旋转的风墙一处受阻,瞬间全部停滞,那两人因惯性被弹射向高空,又轻盈落下,再次向陈小猫袭来。
陈小猫微微迷眼:想再来一次,可没那么容易!
她从腰包中取出一截鱼线,跃至其中一人身后,顺便将鱼线套上对方的脖颈。
正要收紧鱼线,她却惊觉手感有些许不对:
这一次没有鱼线勒住肌肤的软弾之感,反而很硬涩。
祝隐刚才说过,这二人身体就像冬铁一般硬。
所以,她们是妖精?不对,这两人刚才近距离攻击自己,都没有激发护身圣光。
又或者,她们修炼了什么奇怪的功法?
就在陈小猫思考的这一瞬,那人已经回身,一锥刺来。
玉锥上并没有附着任何灵力,却快得惊人。
陈小猫意念一动,翻身跃起,顺便伸手将那人的头罩摘去。
啊……这是什么?
陈小猫惊得后退了好几丈,多亏祝隐用龙尾在她身后一挡,否则她大约要自己撞上大宅的围墙。
那张脸像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不过是一个极其标准的方形。
那人整个脑袋都像是冬铁铸成,双眼浑圆,迸发绿光;下唇两侧有类似傀儡木偶的两条缝隙,而且没有鼻子!
所以,这是机关人?
她顿时心情低落:居然有人比自己的机关术更高明?那自己的奇巧楼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潜在对手。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那机关人张口,一只绿光闪耀的蛇头从喉中蹿出,鲜红的蛇信直逼陈小猫而来。
陈小猫执刀斜切,瞬间斩去蛇头。
她生平最怕蛇类,不由长舒一口大气,却不想被斩断的蛇头竟然顺势一弹,咬住她的手臂。
陈小猫只觉手臂微微吃痛,她正要上前再与那机关人缠斗,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双重叠影。
蛇毒发作了。
祝隐看出她双眼神光涣散,唤她就地调息,以元力排除蛇毒。
陈小猫调息片刻,催动元力将蛇毒清理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