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通家住兴德坊,与唐晔所在的昌乐坊同在仁和县辖下。牛家与仁和县知县又是故交,所以牛通告状理所当然是来仁和县县衙。
唐晔随差役来到县衙时,知县已经退堂。一个差役看守唐晔在堂下等候,另一个差役去后宅请知县升堂。
不多时,仁和县升堂。牛通与高小二也被带上堂来。
知县对唐晔道:“现有原告牛通,状告你私吞他家祖传金包白玉簪一枚。唐晔,可有此事?”
唐晔道:“回禀相公,学生昨晚却是拾得一枚金包白玉簪,不过已归还失主,失主并非牛通。”
“哦?”知县望向牛通。如果唐晔所说属实,那牛通就是诬告。他与牛家有旧,自然不希望牛通有罪,最好是牛通能当堂反驳,免得他左右为难。
牛通也没想到会冒出个真失主,不敢与知县对视,转头瞪了一眼高小二。
这也出乎了高小二的意料,不过高小二天生的无赖,最擅长的就是颠倒是非。他刚刚又接到高小三的回报,知道昨晚唐晔没有出门,也没人去找唐晔,估计唐晔多半是在扯谎。于是定了定心神,随即站出来说道:“相公,他分明是狡辩。那玉簪明明就是牛家之物。昨晚我陪牛通赏灯,是牛通不小心遗失了簪子。后来发觉簪子不见,立即要我去寻找。我在众安桥边找到了簪子,可惜被唐晔抢先一步捡起。我上去找他理论,无奈他们人多势众,把我围住,和我讲什么扫街规矩,说来说去就是不还。我没办法只得回去告诉牛通。牛大官人知书达理,对我说道:‘唐晔不讲理,我们不能不讲理。’所以今日才上得堂来,请相公来评评理。”
唐晔见高小二信口雌黄,怒道:“高小二,你胡说。分明是你昨晚与我争夺簪子不成,心怀忌恨,这才勾结牛通构陷于我!”
高小二道:“你才是胡说。你口口声声说把簪子交还失主了,牛大官人就是失主!你什么时候交还的?昨晚你拿走簪子,我担心牛大官人的传家之宝有所闪失,就让我兄弟高小三一直跟着你。自从你回家之后,就没人来找过你。你说,哪儿来的失主!那失主不是牛大官人又是谁?!”
高小二这一问,倒是令唐晔有些有口难言了。他总不能说那簪子是妖精的,妖精昨晚飞到他家,取回簪子又飞走了。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可谁会信呢。即便有人信,要他把锦儿找来作证,可锦儿来去如风,他又能去哪找她?而且,他是要娶锦儿的,又怎么能将锦儿的身份公之于众?
唐晔这一迟疑,让高小二抓住了机会。高小二对知县道:“相公明鉴,唐晔说不出失主是谁,那就是有意欺瞒相公。请相公下令,要唐晔交还簪子。”
知县也看出唐晔脸色有变,沉吟一声,喝道:“唐晔,还不交出簪子?”
唐晔道:“相公,那簪子确实已被失主取走。”
知县道:“那失主是何人?”
“这……”唐晔一时语塞,难以回答。
知县一拍桌子,怒道:“你这刁民,上得堂来,先是有意隐瞒,而后吞吞吐吐。看来不让你吃些苦头,你是不会招认!”说着就要用刑。
立在知县身旁的一位幕宾突然扯了扯知县的衣袖,知县会意,就此打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幕宾凑上前来,在知县耳旁小声道:“相公,我认识这个唐晔。他现在是举人,有些学问。估计下次开科,多半能得中进士,将来同朝为官,何必此时结仇?”
知县点了点头,也小声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幕宾道:“先把他扣留在县衙内,好生管待。然后派人去唐家搜查,如能搜出簪子最好。如搜不出,我听说唐晔自幼丧父,只有老母在堂。并且他母亲双眼已瞎,唐晔又侍母至孝。关他两三日,他老母无人侍奉,他必然心焦难耐。若簪子真在他手中,还怕他不交出来吗?”
“妙计!”知县暗自点了点头,对唐晔道:“唐晔,我也知道你是读书人。圣人门生自当仁义为先。你私藏他人财物,可曾想过圣贤教诲?姑且念你年少心浮,一时为贪欲蒙智。本官暂不责罚,现令你在县衙内虔心思过。望你早日悔改,主动交出簪子。到那时本官也定当从轻发落,绝不妨碍你的仕途。”说罢也不给唐晔辩解的机会,直接对差役道:“来人,将唐晔带入班房看管起来,好生管待,不得有误。”
立即有两名差役应声上前,将唐晔推推搡搡的押下堂去。
牛通见状,连忙对知县道:“相公,那唐晔就是个刁民,何必对他如此客气?只要施以重刑,他必然乖乖交还簪子。”
知县笑道:“贤侄莫急。我现在就派人去他家里搜查。如果能搜出来,自然完璧归赵。如果搜不出,那唐晔就在我这县衙里,他又飞不出去,我自有办法要他交出簪子。你先回家等候消息吧。”
牛家虽与知县有旧,牛通却也知道分寸,见知县如此一说,也不好再强求。谢过了知县,带着高小二离开县衙。
随后知县又派了两个差役,去唐晔家搜查。什么都没搜到,却惊动了唐母。
唐母得知唐晔惹了官司,心中着急。她深知自己儿子为人,绝对不会私吞他人财物,其间必有隐情。于是央求邻居带着她前往县衙鸣冤。
知县听说是唐母,故意不见。差幕宾转告唐母,此事自有公断,不要搅闹公堂。如不听劝告,一味的闹下去,只会对唐晔有害无利。唐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