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要么再收一个
李建军赶紧从窗户探着脑袋往院子里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与师母说着话。过一回儿师父出来把他让进了屋里。
师父说过让自己不要下去,李建军只好忐忑地坐到床上,生怕弄出点声音坏了师父的大事。
坐在床上,李建军的心总被楼下的谈话牵扯着,但又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大队书记的角色他不大了解,不知道他能管多宽。
呆坐了一会儿。他有了想下楼的冲动,又怕师父师母怪自己不懂事。心里翻滚着各种思绪,从床走到窗口,又从窗口回到床上。想探听楼下的对话,可什么都没听到。
看着窗外的太阳好像移了好多距离,李建军终于没办法再让自己安静下去了。突然楼下有人大喊了一声“你要么再收一个,要么赶紧让他回家。”这声音穿过楼板,震得他小心脏砰砰地乱撞,忘了师父的嘱咐就往楼下跑去。
看到急吼吼的李建军突然出现在面前,三个似乎在争论着什么的大人愣住了。余赛珍先回过神来,说:“军军,你怎么了?”
杨绍基见妻子发话了,也恢复了常态,看着李建军,眼里明显带着不满,说:“不是让你不要下来的吗,怎么不听话了?”
李建军也听出了师父师母有点不高兴,但心里担心这个大队书记会让自己回家去,以后可能习不了武,一着急反而说不出话来。
大队张书记今天来杨家是因为有社员旁敲侧击地举报,说杨绍基收了一个徒弟学习武术。他一听,这还得了,封建余毒在红星大队早就清除得很彻底了。这老杨是明摆着要和无产阶级领导的政府对着干呢。
上午他来过杨家,想了解一下情况。余赛珍说丈夫出门了,他也不想和这个火爆脾气的女人细说这事,实际上他心里还揣着小九九,就回去了。想着快中午了,老杨该回来了,就又一次来到了杨家。
刚才他把社员反映的情况和杨绍基说了一下,问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杨绍基当然否定了,只说是一个远亲来小住几天,只是闹着玩练了一些基本功。
张书记名张来福,前几代穷得没攒下一间瓦房一亩田地。一辈一辈都给财主做长工,直到新政府成立后,分了二间地主家的楼房,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现在人民公社了,全家进了生产队。前年,自己还因为出身过硬,被镇革委会任命为红星大队的书记。
张来福早年没上过学,本地解放后进了夜校,勉强能读得下一些语录,自己的名字也会写。对于读书,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认为读书是必要的,但不用读太多。种田的能认识各种农药化肥就可以了,当然数字是一定要认识的,还有大写的数字。因为人民币上就有大写的数字,开发票也是这要求。
他们夫妻生了四个女儿,最后得了一个儿子。当年国家对结婚的年龄没控制太严格。他二十八岁那年就做了五个孩子的父亲。现在儿子已经十二岁,读了三个一年级。第四次让留级,儿子打死也不去学校了。现在辍学在家。
别看这儿子学习不上道,但其他的学什么象什么,爬墙上树更是无师自通。邻居家的瓦片和水果没少被糟蹋的。以前自己还没做这个大队书记时,天天有人来告状。现在是少多了,但他知道只是社员们忌讳自己的身份而已。
前些天几个社员找他闲聊,说杨绍基新收了个徒弟,你这个大队书记也不去祝贺祝贺的。他知道这几个社员都是见不得杨家被高抬的。他们看似无意中提说这事,实际上是有意来举报的,如果自己不出面处理,他们肯定会去镇革委会反映。
张来福也不是傻子,他要先去杨家探探情况,不能被动地被镇长找去问话。在饭桌上他与家人说起了这事。不料儿子一听,非要学武,一定要他去杨家说说,让杨老头也收了自己做徒弟。
张来福一家从祖上就是任人欺负的穷人,虽说现在做了大队书记,但给他十个胆也没有欺压社员的胆量和魄力。听儿子这么一提,他赶紧严词拒绝,还好好地教育了他一番,直到儿子摔碗而去。
儿子生气了,这问题有点严重。不知道这小霸王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书记夫人王仙娥,看丈夫把儿子气跑了,也重重地把碗放下,饭碗周围溅起了一圈番薯丝。张来福知道妻子是去追儿子了,但也看出来她对自己很不满。
晚上在床上,王仙娥掐住丈夫的后背,留下了好几个红印子。张福来以前很感激老婆给了自己一个大家庭。这二年他经常去县里开会,眼界开阔了不少,觉得老婆越来越烦人。但他对儿子的期望还是在的,也希望儿子将来可以有机会跳出农门。因经常开会,他认识几个县里各部门的领导,将来安排个临时工应该不成问题,但前提是儿子一定得争气。
见老婆还在生气,他答应明天先去杨家看看杨老头的态度,顺便了解一下社员们反映的情况是不是真的。
李建军下来之前,他澄清了李建军的身份,其实就是杨绍基坚持说这是远亲。张来福也不是真的来解决社员的疑惑。他提出让杨绍基教自己儿子习武。
杨绍基真是哭笑不得。说自己不是什么武术师父,而且收徒弟教武术,这是封建余毒,自己不会做的。
不管杨绍基怎么说,张来福就认定杨家这个孩子是杨绍基收的徒弟。如果不答应收自己的儿子,大队部就要向镇革委会汇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