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沙像条被打断了脊柱的癞皮狗,由几名支脉弟子抬着,带离了蛊草一脉驻地。
他身上值钱的物件,自然被陈沫扒了个干净,算是主动上门挑衅的代价,由于成王败寇,围观之人,也没有站出来为秦沙主持公道的。
一场脉主之争的大戏,短短三四个回合,就此宣告了结束,让不少练气期弟子看得云里雾里,但实际上,即便是几位神通期执事与他脉脉主,对陈沫最后双拳贯出,一击击溃秦沙的奥妙,也没看透。
“不应该啊,这道结合肉身之力的百步神拳,即使通过灵气振幅拳风,变得势大力沉、威能翻了数倍,但秦沙肉身素质还行,没道理连区区一击都抗不下来,不对,不对——”
不远处,一名脉主目露疑惑,不断摇头推翻一个接一个的推测。
这位脉主,已经上了年纪,发梢皆已泛白,但眼力,却还是和年轻时一样毒辣,通过秦沙的临场表现,品出了一丝猫腻:
他的昏迷,必有其它原因!
事实也的确如此,陈沫之所以能一击制胜,靠的便是梦蛇影响了秦沙的神魂,使得他没能第一时间重新凝聚守护术法,以致于结结实实吃了陈沫的这一记重拳。
只可惜,梦蛇与【通灵】神通的奇异,唯有浸淫方士之道的修行者,才能从双方交手的只言片语中看出一点端倪,这位脉主,苦苦思索了半天,却还是没有得到一个令自己信服的答案。
“算了,不想了,直接问问这位小道友!”
这位旁观的脉主,操纵浮云,缓缓落下,来到陈沫身旁,也不管他正忙着翻阅秦沙的储物袋,自来熟一般问候道:
“恭喜师弟继承令师蛊溪遗愿,成为蛊草一脉第十九代脉主,老夫钟灵道,和师弟这一脉正好是邻居,我螟蛉一脉驻地,距此地不过三个山头的位置,还望师弟日后多来走动走动。”
钟灵道,老脸堆笑,挤出了一条条厚厚的老年纹,倒是一点也没有倚老卖老的意思,可以说是给足了陈沫面子。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
弱肉强食的修行界不分闻道先后、老幼辈分,全凭实力说话!
既然陈沫已然进阶神通期,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了秦沙,证明其无愧于神通初期的战力,那么,他就是神通期魔修一辈,与一众宗门执事、支脉脉主,处于同一地位,以师兄弟相称。
钟灵道入门已逾百年,资历深厚,也就占陈沫一个口头“师兄”的便宜。
修行界中,也唯有亲传弟子这种最最亲密的关系,才不会随着师徒双方修为的改变而变质:
师尊依然是师尊,弟子永远是弟子。
“滴!老家伙无事献殷勤,请宿主小心对方套话,别泄露了方士与梦蛇的信息。”
对于钟灵道这种直接凑上来的陌生人,芯片的防备提醒,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响了起来,陈沫伸手不打笑脸人,暗暗警惕的同时,却也礼貌地回了一句: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螟蛉脉主,钟师兄,失敬失敬,师弟第一次做这脉主,于宗门事务不甚熟悉,还望师兄多提点一二。”
花花轿子众人抬,钟灵道自然是满口答应,却在随后的交流中,拐着弯子套取陈沫的修行功法、与蛊溪的关系、知不知道他身死的内幕,并巧妙地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位关注刚上任脉主的热心肠师兄。
但是这等暗藏玄机的套话方式,在芯片的话术解读之前,毫无用武之地,陈沫在其不时提醒下,巧妙地绕开了不少涉及自身隐秘的问题,让钟灵道摸摸这位新任脉主底细的计划破产了。
反过来,钟灵道,却在陈沫的循循善诱下,吐露了不少在血衣门内担任脉主一职的注意点:
宗门下放的资源份额,是无数神通期魔头盯着的肥肉,其中的利益分配,微妙至极,或许自己多要一些,就会得罪某位被削减了份额的执事或是脉主,白白竖立了一位敌人,所以参与分赃之时,应谨言慎行。
门内某某执事,早年时与一位脉主结下了夺妻之恨,有事找这二者中的任何一位时,须得保持一定距离,免得让另一位误会自己与他的交情,上了对方的仇敌之友名单。
神通期修士每隔十年还要为宗门完成一定比例的义务任务,该如何挑选一些耗时短、危险性低、油水足的,有如下讲究
……
如此种种,钟灵道都不知不觉间被陈沫套了出来,为他免费勾勒出神通期修士的血衣门发展方fǎ_lùn:
作为中流砥柱,脉主或是执事,权利与义务共存,付出多少汗水就有比例相符的回报,相比内外门底层与支脉嫡传弟子的待遇,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姑且可以算是血衣门的主人一员了。
尽管这一名头,需要先被太上长老任丹青享有,随后再与人数共计数百名的同一修为大境界执事、脉主、正副门主共享。
“陈老弟啊,说起来,任师叔多年闭关,除了血门主,平日里谁都不见,所以我们这些实力不咋滴脉主,可得和门主一脉打好关系,即使是那些练气期的门下弟子,也不能随便甩脸色。”
一番长谈,钟灵道和陈沫的关系都拉近了不少,就连称呼都改成了更亲密的“陈老弟”,但是说着说着,嘴皮子都有些发干了的钟灵道,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合着没把陈沫的底线、如何战胜秦沙的原因搞明白,自己却被他半哄半骗地说出了一大堆在门内如何做一位合格脉主的心得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