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惠王在本年的十二月十二日驾崩了,他的死亡是王室动荡的开始。
周惠王于去年突然中风,结果引起王室成员普遍的不安。卿士寮举行了隆重的献祭仪式,又为惠王的凶吉进行占卜。王子带和惠后则暗中联络党羽,准备等老王驾崩之时就把太子郑赶出王城。而太子只是在各种场合低头哭泣,他为父亲的生死感到忧虑,又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心;他能想到的唯一对策就是:只要父王驾崩,他就马上逃走,然后带着诸侯军队再杀回来。
但是后来周惠王的病情却逐渐稳定下来,并且慢慢好转了。他只是丧失了部分肢体的运动功能和大部分的语言功能;他不但能吃能喝,而且时常乘车到远离王城的行宫或大夫们的别墅里去修养散心。
在旁人看来,天子的健康状况非常稳定,不会在短时间内恶化。正因为如此,王子带才悻悻地把注意力从父亲身上转移开来,继续过他那纸醉金迷的日子。
冬季是狩猎的好时节,王子带与众多纨绔子弟从成周出发,到少水北岸去打猎那里散布着几个与东周关系密切的赤狄部落。王子带约上狄主驰骋田猎、纵酒狂欢。这些人因为追逐猎物一直向北而去,于是离王城越来越远。
惠后此时正忙于和同党们鬼混,她巴不得离那个猥琐讨厌的老头子远一点,结果惠王身边就只剩下太子郑。太子郑的确是个大孝子,父王患病一年多来,只有他朝夕陪伴在父王身旁,伺候父亲的起居、哄他开心。
王城的冬天寒冷干燥,周惠王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觉得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奇痒难忍,手掌上的死皮一层层脱落。他决定到巩邑附近的一个行宫去疗养那里有可以治疗皮肤病的温泉。
太子安排好出行事宜就陪着父亲出发了。但是队伍行进到一半路程时突然遭遇大雪,周惠王因气温骤降突然发病,很快就在一个小驿站里去世了。太子郑茫然地坐在父亲渐渐冷却的尸体旁边,双目无物,呆如木鸡。
太子的一个亲随说:“天王虽然驾崩,但是现在决不能发丧,否则会给王子带之徒以口实,背上谋害天王的罪名。我觉得不如假借王命继续东行,同时向齐侯求助。太子得到齐国人的帮助,就能挫败王子带的阴谋,登上王位。”
太子趁着夜幕把惠王的尸体搬进轩车,并在周围布置了最值得信任的守卫。他又秘密地把信使派到临淄去向齐桓公求救。第二天清晨,队伍继续向东行进;在后面的旅途中,太子每日里照例进入轩车向父亲请安,把饭菜端进去,自己吃掉后再把空盘端出来;御医也按时献药,也是由太子负责把药喝光。太子只是把火盆熄灭了,使得惠王的遗体不会腐败发臭。
队伍穿过巩邑后,有人发现两个随从离奇地消失了,人们怀疑他们可能被狼叼走或者被熊瞎子抱走了,卫队长于是下令加强防范措施。但是太子却清楚地认识到,那两人是王子带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内线,他们已经赶回王城报信去了。
队伍行进到曹国时,齐国人的一支轻兵赶来迎驾,齐军护送着队伍一直行进到曹国的洮邑今山东鄄城西,曹人已经在此地布置了一支军队,并腾出一大片房屋来安置太子和随从们。
鲁僖公八年bc652正月,齐、宋、鲁、卫、许、曹的君主和陈国太子率军赶来,诸侯们与太子郑举行盟会,参会诸侯一致拥立太子郑为王。不过太子当时还没有加冕,诸侯只能称他为“小童”。会议结束后,太子抱着齐桓公的大腿哽咽不止,抽抽搭搭地称他为“亚父”。
当时出现个小插曲。原来齐国召集的这次盟会没有通知郑国,其目的大概是为了惩罚郑国人在首止之盟中干出的荒唐事。郑文公这才知道自己当年的决定有多么愚蠢他为了迎合一位行将就木的老昏主,竟然赔上了与新王结盟的机会。同时他还感觉受到了齐国人的歧视,所以心中十分不爽。不过这次郑文公收敛了小脾气,他带着一支卫队匆匆赶来,一脸媚相地请求齐桓公再给次机会允许他进入会场,不要让郑人的热脸贴在盟友的冷屁股上,也不要给国内亲楚派以脱离华夏联盟的口实。
但是齐桓公说,在之前的首止之会上,诸侯们不得已临时修改盟约把郑文公的名字从盟书中划掉;这次的盟约也已经写好,不能因为郑文公的原因再次修改;所以还是请他靠边站。
但是后来在管仲的劝说和提议下,齐桓公破例给了郑文公一个观察员身份,允许他旁听会议。
在巩邑附近失踪的两个人的确是惠后安插的眼线。他们觉得太子神态反常、行为古怪,而且只见人端食器进去,不见人提恭桶出来,诸如此类反常的事越来越多。
两人感到情况不妙,连夜逃回去向惠后报告。惠后是个精于权术、老谋深算的女人,她敏锐地预感到惠王应当已经去世,太子将要到东方去寻求齐国人的庇护;她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把正在少北一带放浪形骸的王子带召回来。
第二天清晨,大臣们正举行朝会之时惠后突然闯进来,她随即向大臣们宣布了太子“绑架”周惠王并逃往东方的罪行。她说天子正困于危难境地,国家已到了存亡之秋,惠王多在外一天便多一分危险;她希望王室能够立即出兵把惠王解救出来,并将罪犯们绳之以法。
然后举报者们被召进来,他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大臣们的提问。
大臣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