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虽然结束,但是和平并没有到来。楚军虽然没有来得及参战,但不代表他们不想卷入中原之争。齐顷公向楚共王发出请求后,楚国人马上召开闭门会议,大臣们在会上一致认为应当出师。
出师的原因有很多,首先是鲁国。鲁文公曾向楚国请求出兵伐齐,楚庄王也同意了。但是随着楚、鲁两国君主相继去世,鲁国人竟然改变决定,转而向楚国的竞争者求援;而楚人却一直眼巴巴地盼着鲁人来寻盟!鲁国人的反复无常极大地伤害了楚国人的自尊心。
然后是卫国。卫国一直与楚保持着密切的往来,但是在对待齐国的问题上也投靠了晋国,而且不向楚国通报。卫国人的行为被视为背叛和藐视。
第三是晋国。楚国已经得到了郑国和宋国;晋国借楚庄王去世之机东征齐国,当然包含夺回中原控制权的意图。
综上所述,出师的原因虽然很多,但都与齐国没什么关系。
决定做出后,楚共王就派申公巫臣出使齐国,向齐顷公通报会议决定。
但是楚国人也有自己的担忧。楚共王当时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没建立过功业。新王一直生活在父亲万丈光芒的照耀之下,主少无威,不为大臣所重视。
令尹子重说:“君王年少,群臣也不如先大夫贤能,所以要聚集重兵才可成事。《诗》说:‘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周文王尚且依靠重兵,何况是我们这些平常人呢?况且庄王叮嘱君王说:‘在没有树立德行就远征他国,不如对国民施以恩惠,而后用师。’所以请君王首先施恩惠予民。”
楚共王根据提议随后发布了一道敕令:清查户口并统计各户情况,兑现对国民作出的承诺,救济生活贫困者和孤寡老人,减轻赋税和刑罚,赦免罪人。
公室完成上述工作后才开始征集军队。楚共王又向秦、宋、郑、陈、蔡、许派遣使者,请六国出师参战。
楚国三军悉起,王卒尽行。出征前,子重考虑到楚共王的安全问题,请他留在国内,而只以王车出行。彭明为王车御戎,蔡景公为车左,许灵公为车右。蔡、许两国君主的年龄比楚共王还小,他们在楚人的强迫下举行了冠礼,然后才随军出战。
冬,楚师入侵卫国,当时正值卫穆公大丧期间,卫人不敢出战而求和。楚师随即折向东南入侵鲁国。
鲁成公准备派臧孙许出使楚军,臧孙许推辞道:“楚师远道而来,且在外已久,很快就要撤军。既然如此,臣不愿将退敌的功劳窃为己有,君侯还是派他人去吧。”
季文子劝他说:“在国之大事面前不要考虑虚名——这个功劳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别人并不一定有你的认知能力,也不一定能圆满完成使命。”但是臧孙许那顽固的脑袋就是摇个不停。
楚师已经逼近阳桥(今泰安西北),使者人选仍然没有确定。关键时刻仲孙蔑(孟献子)主动请缨,鲁成公只好指派他去见子重。
仲孙蔑来到敌军营前,他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军营,山野丘陵之间插满了军旗,士卒精神饱满,战车来回奔驰,军营中操练的口号声不绝于耳。仲孙蔑被敌军的气势所震慑,手心不禁渗出细汗。
子重亲自挑选了一批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面目狰狞的军士组成仪仗队,一是为了显示军威,二是想给鲁使一个下马威。
子重也特地换上一副看起来令人十分不安的盔甲(而不是礼服)出营迎接鲁使,而仲孙蔑彻底被震慑住了,他面色发青、嘴唇发颤、甚至连话也说不连贯。子重看到这个情况,心中不禁大喜。
仲孙蔑出发前一直认为此行是个简单任务,但是他向对手暴露自己的胆怯,情况就变得复杂了。
子重见威慑战术已经奏效,便先声夺人向仲孙蔑施压。子重说:“贵国到我国来乞师伐齐,不幸的是我国当时正遭遇大丧。但是新君也没有拒绝大国,而是承诺丧毕即北上伐齐。但是贵国背弃信用、抛弃楚国,转而向晋国求援,寡君心中有疑问,所以派我来寻求答案。”
仲孙蔑红头胀脸、垂头叹气,他只得向子重赔礼道歉并请求原谅,最后开出了一个听起来不错的贿赂清单。
子重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谴责对方。仲孙蔑只好一步一步提高送瘟神的代价,最后高到连子重也动了恻隐之心,这才算确定下来:鲁国除了要赔付巨额财物外,还要赔上一百名木工、一百名绣工、一百名织工,外加一名公子(公衡)做人质。
仲孙蔑回国复命后就躲进郊外一个地位低下的族人家里不敢出来,以躲避君臣的抱怨和国人的咒骂。季文子私下里责备臧孙许说:“你呀,你呀!国家的颜面也不上你的虚名重要!现在鲁国不仅失去了三百名优秀的工匠,而且还搭上了公衡。朝野上下会怎么评价你?你好自为之吧!”
冬十一月,楚王子婴齐、蔡景公、许灵公、秦右大夫说、宋华元、陈公孙宁、郑公子去疾、齐国佐、鲁季文子及曹、邾、薛、鄫共十二诸侯和代表在蜀地(今泰安县西)举行盟会,盟书要求与会各国团结一致,共恤敌难。书中虽然没有说明敌人是谁,但矛头直指晋国。
陈、许两国君主由于出征时分立楚共王战车左右,就把自己降到卿大夫的地位。两人很长时间都不能在列国之中抬起头来;鲁、卫都属于被迫参会的,所以歃血时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蜀之盟是迄今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