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晋、楚两军在蔡国的绕角(今鲁山县东南)附近遭遇。绕角是泜水北岸的一个小城,晋军赶到绕角时楚军已经渡过泜水,两军夹水而峙,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对方。
当时晋楚双方军力对比为三比一。楚军力量虽弱,但是申、息之师和蔡国援军正从各处赶来。栾书得到情报,后悔没有把全军都带过来,他决定立即撤军——否则敌人一旦完成集结,晋军可能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就在此时,屈御寇(原析公子边,就是鲁文公十四年发动政变劫持楚庄王,后事败侥幸逃到晋国的那位)进言说:“自楚庄王去世后,大夫们就失去约束,因此变得腐化堕落;士卒疏于训练,所以变得好逸恶劳。婴齐这次侵郑,不过是为了示威,而并非要与晋军对抗——否则他就不会只带一个军了。
“楚人达到了出征目的,并抢劫了大量的人口财物,军队数量又处于绝对劣势,必然不肯交战。如此一来,楚人军心浮躁,不在战事,易受震荡。如果我军在夜间击鼓呐喊,大造声势,并做出发动全面进攻的样子,楚军必然溃逃。”
栾书大大称赞了他的想法,他把将领们召来研究制定了行动方案。散会后他又派人到郑国去把新三军召来。
晋人砍伐了大量树木并制成火把。太阳落山以后,晋军两翼开始悄悄向外扩张;士兵们每人带着数根火把,人衔枚、马摘铃,每侧都向外延伸了五里。
楚军方面的情况与屈御寇推断的差不多:将领们心浮气躁,军士们怨声载道。人们说,如果军队没有等晋人逼近了就撤退的话,他们现在已经进入方城山了,还用得着在这里装出一副“你经管放马过来,我保证不敢抵抗”假样子吗?
令尹子重现在只盼着援军早点来到,好把自己从既尴尬又危险的困境中解救出去。
弯月渐渐爬上天顶,泜水两岸喧嚣的军营逐渐安静下来,楚军的瞭望者可以望见对方军营外有数量小股的士兵在巡逻,营内的篝火也越来越稀、越来越暗;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昏昏欲睡。
突然,晋军营内鼓声震天;片刻之间,所有士兵和随军杂役都点燃火把并高声呼喊。大量战车驶出军营,士兵紧随其后,并开始在河边的空地上列阵。楚人猝然惊醒,跑出帐篷向对面一望,见晋军的阵营竟然比白天壮大了很多。人们又对两军营地的规模(因为都有营火)略做下对比,发现自己的军营就是个儿童版的。
子重跑出军帐,有士兵惊慌失措的士兵前来报信说:“敌人增兵了,马上就要渡河进攻了!”子重搞不清晋军的战术,也来不及判断形势,立即下令全军撤退。
士兵们就像当年在邲之战中的晋兵一样争先恐后地四散奔逃;军官们想要维持秩序却收效甚微,甚至被如潮的人群拥来拥去。
晋人见到了楚军营内大乱,决定把混乱制造到底。栾书命令全军压到河边,楚军见状便完全失去了秩序,半个时辰之内就扔下满目狼藉的军营逃得一干二净。
楚军向南逃进方城山,晋军占领敌营后也没有继续追赶。两天后,新三军渡过泜水与栾书会合,栾书率领六军直奔蔡国而去。
晋军沿着方城山外向东南行进,边走边绘制地图,这种行军方式挑衅的意味特别浓。晋军一路劫掠了柏、房、道三个城市,不久到达桑隧隘口。
防守桑隧的是楚大夫王子申、王子成率领的申、息二军。
楚军背靠丘陵扎营,并在营外挖了一条宽而深的壕沟,将军营完全围起来;壕沟内侧是用挖沟的土夯成围墙。
王子申和王子成是楚庄王的两个兄弟,楚庄王即位时两人年龄还小,两人直到邲之战时才崭露头角。这两位年轻的王子凶猛善战,哪怕以一对十也毫不畏缩,他们的座右铭是“大不了就活一天”。
晋军的将领们登上一处高地观察情况,人们发现楚军营地旌旗招展,一片生气盎然的景象。王子申和王子成见到高处的晋人,干脆拉出两支队伍,当着敌人指挥官的面开始进行攻防演练。
士兵们军容严整,进退有序,口号嘹亮,士气高涨。正当晋人们看得十分过瘾之时,楚军结束演练。两王子带着军队面向晋人行礼,继而挥舞着兵器高声叫阵。
赵同、赵括大怒。赵括说:“楚人无礼!竟敢以区区两个县的兵力对抗晋国全军!不消灭这些敌人,恐怕任何国家都会小看我军了!”
将佐们大夫们也纷纷要求进攻,但是智首、士燮、韩厥却反对开战。韩厥说:“不可。我们来援救郑国,敌人不战而逃,目的已经达到,就应该回师。现在我们来到此地,就是将杀戮转移到蔡人身上。
“不能停止杀戮,又激怒楚师,战必不胜;即便战胜也没有值得宣扬的。晋以全国之师,击败楚国两个县的武装,能得到什么光荣?如果战败,将为奇耻大辱。既然已经解郑国之忧,不如回国。”
士燮说:“不错,我们夺取桑隧要塞,必付出五倍于敌人的伤亡,攻取之后接下来怎么办?继续通过桑隧?想想崤之战中秦军的下场吧!掉头回师?那不是白白送掉了世家子弟的性命吗?为逞一时快意而杀人,乃是无道行为,绝不是有道之人该做的。”
智首说:“两位说得非常好,但是依我看五倍代价也攻不下来。不要忘了子重还在方城山内!桑隧地形复杂而陌生,我军虽众,但是在险地作战一点优势也没有。我们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