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成公十四年(bc579)。
孙林父流亡晋国已经五年,在这五年间,他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在卫国的生活清苦而充满危险(晋国的政治环境太差了),他一心想要返回卫国。
而在卫国方面,卫定公却觉得没有孙林父的日子过得既平静又惬意,因此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把孙林父召回来的意思。
孙林父只好求助于晋人。他向晋人做出重大许诺,晋人觉得如果能把他送回卫国,对晋国可是重大利好。本年春天,卫定公访问晋国,晋厉公趁机提出让他接见孙林父。
卫定公刚刚还温暖如春的脸上顿时蒙上一层寒霜:“孙林父?孙林父是谁?寡人不记得认识这么个人!”
晋厉公说:“君侯不见,怎么知道认不认识?”
但是卫定公铁了心不见,他说:“如果君侯继续强迫寡人,寡人将当场血溅五步!”晋厉公害怕闹出人命,不得不放弃了无礼要求。
卫定公回国后,郤犨奉命回访,孙林父也混在使团当中。郤犨对卫定公说:“卫国有臣孙林父,因得罪君侯逃到我国避难。林父日夜思念君侯与故国,但是害怕得不到君侯的宽恕,因而不敢返回。
“林父请求寡君从中斡旋,寡君派臣来对君侯说:‘君臣和睦是每个国家的幸事,也是联盟的幸事;寡人担心卫国公室的安全,也不忍见林父日夜哀伤,所以特为林父向君侯请求。’林父也曾对臣说,如果不能得到君侯的宽恕,他亦将血溅五步。”
卫定公心中恼怒,他想要回绝,夫人定姜却说:“不可。林父是先君命卿的子孙,又有大国为他请求,如果不接纳他,国家恐怕将要灭亡。君侯虽然感到厌恶,但是厌恶比起亡国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了。您还是忍忍吧,安定国民又保有世卿,不是也很好吗?”
卫定公于是召见了孙林父,五年的流亡生活把孙林父从飞扬跋扈的狂妄之徒磨成了沉稳内敛的人,这种良好的转变消除了卫定公的一部分敌视。
孙林父诚惶诚恐地向卫定公请罪,诚心诚意地认罪、悔罪,说道最后不禁痛哭起来。卫定公心情缓和不少,也掉了几滴眼泪,稍后便恢复了孙林父的卿士地位,又把戚地重新赐给他。
卫定公为郤犨举行享礼时,郤犨表现得十分傲慢:卫定公在东侧的台阶登阶时郤犨从西侧与他平行而上,这样就是把自己当成与卫侯地位相同的人物了;郤犨在与卫定公相互行礼时也只是微微弯下腰,就像君主对大臣做的那样。
这一切都被卫定公的相礼官宁惠子看在眼里,宁惠子私下里对卫定公说:“苦成氏(郤犨封地在苦成)恐怕要灭亡了吧!自古举行享礼都是为了观威仪、省祸福。所以《诗》中有云:‘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敖,万福来求。’现在夫子表现得如此傲慢,乃是自取其祸。”
这秋天,卫定公突发重病。因为夫人定姜的儿子年幼不足以掌控社稷,他便命孔成子和宁惠子立妾敬姒的儿子衎为太子。冬十月,卫定公去世,太子衎即位,是为卫献公。
衎这个人,为臣不忠于公室,为子不孝于父母,恶棍具备的一切恶劣的品行在他身上都能看得到;他靠着阿谀谄媚骗取了父亲的宠信,竟然被立为君主,而他却最终也成为卫国最大的祸害。
在为先君守灵的过程中,夫人定姜在痛哭之后瞥见卫献公脸上没有一丝哀容,且左顾右盼显得极不耐烦;他看见定姜斜眼看自己,马上转过头对着她挤眉弄眼。
稍后定姜又听说新君在大丧期不但没有按周礼减少饮食,反而每顿都加俩菜;她不禁叹道:“这个人啊!必将会败坏卫国社稷,而且一定会从践踏我这个未亡人开始!呜呼!上天要降祸卫国了!为什么不使公子鱄(卫献公的同母兄弟)主持社稷呢!”
卿大夫们闻听无不惊恐万分,继而开始为自己的前途寻找出路。孙林父自此不敢把重器放在都城的家中,而将其全部转移到戚地;他又加强了与晋国权臣的交往,和他们建立起亲密的友谊。
定姜一语成谮,孙林父的工作也没有白费。数年后,孙林父被迫发动政变驱逐了卫献公,又杀死了公室里很多重量级人物;十几年后,卫献公在国内外势力的支持复辟。孙氏几乎亡族,不得不退守戚地,在晋人的支持下苟延残喘。这个事件由血腥开始,以血腥结束,其过程将在后面进行详细叙述。
郑公子騑平息了公子班叛乱之后,郑国人便准备狠狠教训下他的幕后支持者——许国。八月,郑公子喜率师攻许,许国人在敌人行进的路上设下埋伏,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郑军丢盔卸甲大败而归。
郑成公怒,亲率大军再次伐许。八月二十三日,郑军在许都郊外大败守军,然后开始攻城。八月二十五日,郑军攻陷许都外城,许灵公被迫割地求和,这次割让的是许国的一个边境重镇。郑国人取得了对方的城市后,立即着手把它打造成对许作战的桥头堡。
这两起发生在两个宿敌之间军事冲突本来只是小小的局部事件,后来却引发了一系列令天下诸侯始料不及的连锁反应。。
许灵公再无法忍受郑人赤裸裸的军事威胁和亡许国之心不死的野心(当然还有阴谋家在其中搞鬼),于是向楚共王请求,请他把国家迁到离楚国较近的地方去。楚人觉得这个想法切实可行,于许于楚都是有利的,便告知许人可以把都城迁到叶城。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