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曹为什么要极力挑拨君臣关系呢?原来卫献公有位宠妾曾跟着师曹学琴,宠妾犯了错误却拒不改正,又起了耍小性子,师曹一怒之下抽了她几鞭子。卫献公大怒,回报师曹三百鞭子,师曹从此对卫献公产生怨恨,所以才在今日这个场合报复卫献公。
卫献公高声叫好,宾客们默然无声;孙蒯面容扭曲、低头不语,草草喝了几杯就借故退席了。
孙蒯立即向父亲报告这一突发情况,孙林父说:“君侯忌我太甚!如果不先驱逐他,孙氏必然亡在那个人的手中!”他把帝丘城家里的家眷和族甲调回戚邑,又将两地的武装合并起来,如此孙林父就集结起一支拥有一千名甲士和五十乘战车的武装力量。
三月中旬,孙林父将发动叛乱的计划秘密送给宁殖,要求他与自己共同行动。宁殖则回了一封用词隐晦模糊、意思模棱两可的信。孙林父非常不痛快,不停地背着手走来走去,抱怨宁殖软弱无能。孙蒯问是不是考虑推迟或者改变计划,孙林父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着儿子,目露凶光道:“不行!行动必须照计划进行!没有他的帮助我就独自推翻暴君!”
下旬,孙林父和孙蒯率领叛军直扑都城而去,军队经过几天急行军到达帝丘西郊。孙林父忽然与大夫蘧瑗(字伯玉,曾经是他的学生)不期而遇,两人都感到有些意外。孙林父不得不停下来和他打招呼:“君侯暴虐成性,这是夫子所知道的。我担心卫国社稷倾覆,所以才来到这里。夫子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蘧伯玉答道:“君主掌管国家社稷,谁敢侵犯他?夫子就算把君侯赶下台、另立新君,谁敢保证新君就一定比他优秀?但是夫子的话我听到了,我不敢干涉夫子的行动,我将离开这里到郑国去。”说完他就向孙林父告辞,从最近的关口逃出卫国了。
孙林父长出一口气,提起来的心也落了地——如果蘧伯玉做出一些大义凛然的举动,他还真不知道拿对方怎么办——毕竟孙林父十分欣赏这个门生,并不希望伤害他。
叛军冲进西门,宁殖的武装却并没有按约定出现在那里,孙林父命孙蒯立即去搞清他的态度。而宁殖虽然在家中已经集合了一批族甲,但是直到此时他那优柔寡断的脑子仍然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加入叛乱。
宁殖的室老说:“卫国人都知道‘宁、孙一体’,失去孙氏则宁氏不能独存,而且即便主人不参加行动也撇不清干系。孙大夫凶悍的性情主人是知道的;君侯如果胜利,咱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孙氏取得胜利,报复得恐怕比君侯还要厉害。”
宁殖这才下定决心,他把族甲交给儿子宁喜,命令他去帮助孙林父进攻卫献公。宁喜刚出家门,就撞见了心急火燎赶来的孙蒯。
叛军冲进城门时卫献公正在宫中与群公子们喝得心花怒放;那群醉汉收到消息不禁惊恐万状,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但是近卫队队长公孙丁却认为:在摸不清外界状况的前提下不能轻易离开;况且一国之君还没有见到叛臣的影子就仓皇逃命实在是不成体统。就这样,公孙丁总算说服了卫献公留下来,他又命小臣们帮几个人醒酒,然后出去集合宫甲。
就在紧急关头,子鲜带着几十名族甲赶来了。公孙丁大喜,他让子鲜去保护卫献公,然后把卫队士兵派到数个制高点上,准备迎击叛军。
孙林父行动迅捷,一路畅通无阻,正奔着宫城冲过来,在距离宫门不远之处止住脚步;宁喜很快也赶到了。孙林父把散乱的武装分子集合起来,布置了进攻任务,然后下令攻打宫门和宫墙。
叛军在盾牌的掩护下撞击宫门,又支起梯子攀爬宫墙,像地鼠似的到处冒头。近卫队则用弓箭和长兵器进行反击。叛军人数处于很大优势,战线拉得较长;近卫队手忙脚乱四处奔命,很快就气喘吁吁地吃不消了。公孙丁不想把有限的兵力消耗在首道防线上,他主动放弃了宫门,把军队收缩到正殿周围。
叛军吵吵嚷嚷闯进宫城,占据了外围若干座建筑物,以等待下一步指示。孙林父直到此时仍然没有杀死卫献公的意思,而只是想赶走他,否则他一把火就可以把那些人烧死在里面了。孙林父绕着对方占据的建筑物外围转了一圈,边查看情况边在大脑中形成作战方案,然后开始布置进攻任务。就在这时,卫献公的三个兄弟从对面的建筑物里举着节仗出来了;三兄弟是受卫献公指派前来求和的。
三兄弟说,卫献公愿意与孙林父在先君的神主前化解恩怨,并进行盟誓:以后政务全归孙氏,卫侯只负责祭祀。
孙林父断然予以拒绝,他说卫献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他能带走的一切马上滚出卫国,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三兄弟显得很不甘心,仍然激头掰脸纠缠不休,孙林父也只是和他们对着争吵,也不下逐客令。孙蒯站在一旁心急火燎,不断转头向窗外的建筑物瞄上几眼。他忽然心生一计,对身边一名甲士悄声耳语几句。
名甲士转身出门,片刻之后另一名甲士冲进来报告说,正殿里溜出来数名士兵,已经从无人防守的地方逃到宫外去了。
孙蒯高声道:“父亲!那些军士肯定是召集援兵去了!”
孙林父终于对卫献公动了杀心,他大怒道:“哎呀!你们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才跑到这来与老夫周旋啊?你们这是拿老夫当傻瓜呀?那么你们就不是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