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君臣返回新绛,人们一直在等待齐国人的消息。但是齐庄公派人来说,州绰等人已经抛弃了栾盈,他们已经不再具有商任大会规定的“栾氏党羽”的身份,所有齐人不会按照盟约要求禁锢他们。
士匄终日忧心忡忡,乐王鲋凑过来说:“既然不能逼迫齐人交出叛国者,夫子为什么不将他们召回来呢?那些人可都是一等一的勇士,夫子不抢先,其他卿士也会下手的。”
士匄说:“他们都是栾盈的勇士,我又如何召回他们?”
乐王鲋说:“夫子成为他们的主人,他们就是夫子的勇士。”
士匄把这段对话转述给士鞅听,又向他征求意见。士鞅说:“不可能。那些人之所以逃跑,是因为他们想要辅助栾盈成就大事,根本不可能被收买。齐国人的话您也信!州绰之所以没到楚国去、是因为栾盈将会到齐国来,父亲要加强防备了。”
齐庄公见晋国人对自己无计可施,就变得越发不在乎了。他把殖绰、邢蒯等人从安全屋里放出来,将他们编入亲卫队。他逢人便炫耀那支由齐、晋勇士混编的“天下最强卫队”,崔杼不置可否,晏婴嗤之以鼻,二惠和庆封则羡慕的不得了。
某次齐庄公指着殖绰和郭最对州绰说:“这两位可是寡人的雄鸡。”
殖绰的情况在前面已经介绍过了,郭最是在齐、晋和解后被释放回国的。
由于那两个人都曾是他的手下战俘,州绰于是不怀好意地笑道:“您认定的雄鸡谁敢反对?但是臣忽然记起来,当年在平阴之役,我可是先于二子鸣的。”
“二子”的脸色倏然变得十分难看,两人抢前一步,手握剑柄,对着州绰怒目而视。州绰毫不退缩,迎着两人的目光向前跨步。
齐庄公忙挤进来打圆场,他对殖绰两人说:“寡人决定设立一种‘勇爵’,专授予国家勇士,你们二人想不想得到?”
两人都兴奋地点头。州绰却又挑衅道:“当年在攻打临淄东门的战斗中,我的骖马盘还不能前进,我把东门的门钉数的一清二楚。这个爵位可以授予臣吗?”
齐庄公见他总是揭齐国的伤疤,不禁沉下脸说:“你是为了晋国。”
州绰道:“我是齐国的新臣,还没有机会为君侯立功。但是那两个人,如果将二人比作qín_shòu的话,我早就吃了他们的肉,盖着他们的皮了。”
齐庄公说:“没错,他们确实没理由与你争鸣,但是寡人不能把爵位赐给无功之人,今天之时到此为止,诸位努力吧!”
栾盈投奔楚国后,楚康王大为兴奋,因为从楚国逃到晋国的大臣级别都非常高,却从未接纳过卿士级别的晋国流亡者,况且还是名满天下的栾书的孙子。楚康王给了他一个散卿的位置,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正式任命他为卿士。
但是栾盈对荣华富贵并不感兴趣,他的内心只刻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复仇”!
当时令尹王子午刚刚去世,楚康王想要任命薳敖(孙叔敖)的儿子薳子冯为令尹。薳子冯大人继承了曾祖父薳吕臣的谨小慎微和明哲保身的基因;他极度渴望爬上最高位,却又深知宫廷险恶,地位越高,风险越大。他对不可知的未来感到担心,于是向以智慧著称于国的老朋友申叔豫征求意见。申叔豫说:“国家多权臣而王权衰弱,令尹的位置又是权臣们必争的位置,争夺着必然抱定杀人之心。王室里还有那么多老王子,我劝夫子还是谢绝君王的美意吧!”
但是薳子冯终究不敢直接拒绝任命,于是打算用“客观不能”的方式来解决难题。他回到家中,命人挖了一个地洞,搬进去一张床榻,又在洞里放满了冰。他裹着裘皮大衣、缩减饮食住在里面。两天之后身体就变得十分虚弱了。薳子冯派他的儿子薳掩向楚康王请病假,并请康王改命他人为令尹。
楚康王心存疑惑,随即派御医去探望病号。薳子冯得到消息,慌忙甩掉貂皮、从地窖里爬上来跑回正寝躺下。
御医经过一番诊断,实在搞不清他得了什么病,只好回复楚康王说:“臣也看不懂薳大夫的病:他的身体消瘦而虚弱,体内寒气很重,但是气血却未见异样。这大热天的,倒像是由于冻饿所致。”
楚康王就把位置赐予王子追舒(子南)。两个月后,栾盈逃到楚国来了。栾盈在楚国安定下来后就开始大肆兜售自己的伐晋战略;他首先游说楚康王,但是后来发现楚康王的地位跟晋平公差不多,大权掌握在诸王子和大夫们手中。他又想说服王子追舒,但是对方根本不在乎他想什么、说什么。他不甘放弃,就按着王室大臣职位高低一家家走下去。
实际上,王子午是楚国当时仅存的几位把国事放在首位的大臣之一。他去世后,其他人又人微言轻,王室就变得懈怠堕落了。
栾盈终日奔波,却没有换来任何支持;他在身心俱惫之余,对楚人的惰性和贪婪自利感到失望愤怒。栾盈每次被拒都要靠着酒精的麻醉才能暂时得到解脱,他也不止一次在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大骂楚国的官僚,称他们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门口的牌坊一个比一个壮观,背地里一个比一个下贱。。
栾盈确实来错了地方,即便王位上坐着的是穆王、庄王,他们也不可能考虑进攻晋国本土的方案,因为那种疯狂的想法只等同于痴人说梦。
后来,莫敖屈建实在不忍见栾盈身心俱疲又劳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