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有一位大夫名叫“芮司徒”,他的妻子在嫁给他的第二年生下了一名女婴。芮司徒第一次当父亲,心里甭提多兴奋紧张了。他满心欢喜地把襁褓抱起来一看,却见里面竟然包着一个女版的“地狱男爵”似的孩子——婴儿面目奇丑无比,皮肤赤红而多毛。
芮司徒骇得差点把孩子扔到地上,忙把襁褓交给保姆,挥手道:“此为妖孽,不得留在家中,快点把她扔掉!”
保姆是位心地善良的老妇人,她不忍心任由无辜的小生命自生自灭,便将女婴小心地放在人迹较多的一处河堤上。宋平公母亲、共姬的一名侍女不久到河边采桑,她忽然听到微弱的婴儿哭声。侍女循声而至,马上发现了弃婴。那个好心的侍女便把女婴抱回宫中,请共姬救她一命。共姬充满怜爱地抱着孩子,大骂婴儿的父母不是人,于是把她留在身边亲自抚养,并给她取名叫“弃”。
女大十八变,弃长成后脱胎换骨,幼时丑陋的面容竟然变成了仙子般的模样;她聪明又好学、孝顺又体贴,深得共姬宠爱。弃到了出嫁的年龄,共姬就开始为她的婚事操心起来。
这一天,宋平公前来看望母亲,共姬留他共进晚餐,并要求弃来侍奉。宋平公这才第一次见到弃。他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晚宴期间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弃走动时,他的目光也随之移动,弃离开视线时,他的目光里便充满了失落和不安。共姬心中欢喜,就使她做了晋平公的妾。
弃后来生下了公子佐,公子佐刚出生模样比“地狱男爵”还惨不忍睹。宋平公看着心中犯堵,只好安慰自己说:“长大就会变得正常了。”可是佐长到成年之时还是先前那副尊荣。太子痤的母亲去世后。宋平公便立弃为夫人。
宋平公的太子名叫痤,太子痤身材健硕、容貌俊秀,大夫们说在他身上可以找到宋文公当年的风采。但是他的性情暴躁、狭隘嚣张不能容人,满朝大臣没有他没得罪过的;而且向戌与他的矛盾尤为突出。
公子佐从懂事后就为丑陋的相貌感到自卑,母亲教育他说:“长得丑就要靠美德立身。”公子佐从此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国内最好学、最谦逊、最温良谦恭的公子。长大后,他尽力侍奉权臣大夫,无日不出入六卿之家门;宋人说在他身上可以找到宋文公当年的美德。
这对兄弟虽然性格迥然,关系却相当融洽;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大概是由于双方地位差距太大,太子从来没有把兄弟当成竞争者的缘故。
太子的内师(东宫太监头子)名叫伊戾,他是个外表慈祥、内心阴毒,说话冠冕堂皇、行事卑劣龌龊的家伙。伊戾不得太子宠信(太子对任何太监都没有好脸色),整日忍受着太子的冷言冷语和颐指气使,可真是度日如年,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尽头”。
本年秋天,楚国的一个使团途径宋国到晋国去访问。太子对宋平公说:“楚国人的目标虽然不是我国,但是穑咱们还是应当表示东道主之情谊,免得被楚国人挑理。况且晋楚一旦和解,宋楚也会化敌为友。因此儿臣向父亲请求,由我做代表君父到城郊宴请楚国人。”
宋平公点头同意,太子马上开始准备宴请事宜。他随即向宋平公提交了一份随行者的名单,名单中没有伊戾的名字。
太子退出去不多时,伊戾过来请安,又请宋平公批准他跟随太子出席宴会。
宋平公问:“你知道太子非常不待见你,他也没打算带你去。你还要跟着他吗?”
伊戾随即讲出一番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小人侍奉君子,被厌恶不敢远离,被宠信也不敢接近;只能恭敬地等待命令,哪敢怀有贰心?况且名单中只有外侍没有内侍,有些事项没有内侍就进行不下去,失去礼数会被客人笑话的。因此,为了公室、为了太子,我必须随行。”
他就靠着这幅伶牙俐齿说服了宋平公,太子也不敢不服从君命。
宴会进行得隆重而热烈,结束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太子当晚就住在郊外。第二天早上,楚国使团继续西行,太子返回商丘,伊戾留下来收拾现场。
伊戾鬼鬼祟祟地在会场边缘挖了个坑,杀死一只羊扔在坑里,又在尸体上放置了一份载书,然后将坑填平。如此便伪造了一个杀牲盟誓的现场。
伊戾匆匆忙忙赶回都城,心急如焚地向宋平公报告说:“太子将要作乱,并且已经同楚国人达成约定了:楚国人支持太子篡位,太子则脱离华夏联盟投靠楚国。”
由于这个消息来得过于突然,宋平公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是太子地位稳固,寡人的位置迟早是他的,他还有什么可以要求的?”
伊戾说:“太子年龄也不小了,他有些等不及了。”
宋平公在位已经二十年,正值年富力强之时;他一直保持着自律的生活习惯,身体状况良好,所以他认为自己再干个二、三十年一点问题也没有(宋平公在位共四十四年),却没想到自己的健康竟然也能成为太子造反理由,不禁大为愤怒。
当时平夫人也在场,宋平公转身问她是否听到过什么;夫人回答说太子曾有意无意发泄过对平公的不满。平公后来又问向戌,向戌的回答与平夫人同出一辙。
宋平公仍有怀疑,他叫上两名贴身侍卫,要求伊戾带他们去查看结盟现场。四人悄悄从后门溜出宫城赶到宴会的地点。在伊戾的指证下,侍卫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