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公孙黑盛装而入,他一改前日里那副恶棍嘴脸,一本正经地将聘礼展放在台阶上,满脸笑容地和徐吾犯聊了几句就出门了。
后面进来的是公孙楚,他身穿戎服,背着插满利箭的箭袋,驾着战车来到门前。徐吾犯吓得几乎要逃跑了,公孙楚大步走进来,向徐吾犯行礼,虚引弓弦左右射,然后超乘而出。
徐吾犯征求妹妹的意见,女孩说:“子皙的外表真是华美啊!但是子南更像是大丈夫,‘夫夫妇妇’,说的就是我和子南吧!我愿意和子南白头偕老。”徐吾犯很高兴妹妹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就把聘礼退还公孙黑,把妹妹嫁给了公孙楚。
情场失利使得公孙黑消沉了好一阵。在那段时间里,他也不去官署处理公务,而是跑到郊外的别墅里借酒消愁。他的酒友中有几人无意中说了不该说的话,触及了他的痛处,结果不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被不明身份的暴徒打得筋断骨折。其他人也就对相关话题噤若寒蝉了。
最后,公孙黑再也忍受不了情欲、耻辱和憎恨的多重折磨,忍受不了那个小时候整天围着他转、甩也甩不掉的小屁孩儿长大后竟然敢跟“大哥”抢女人;结果这个无法无天的暴徒恶从胆边生,竟然打算采取谋杀的手段对付公孙楚。
五月的某一天,公孙黑在外衣里面套上软甲,捧着一匹锦缎准备到公孙楚家中拜访他,再伺机杀死堂弟、夺走他的妻子——他甚至连犯罪的理由都编好了。
但是那个愚鲁的家伙却不知道子南已将将他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子南也不会相信他会抛弃前嫌、放下身段,屈尊来拜访他这个小弟和下级。
当公孙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子南瞬间发现了公孙黑衣服里的秘密。子南顿时睚眦俱裂,抓起一支戈向公孙黑刺去;公孙黑被突如其来的进攻吓破了胆,扔下手中的礼物转身逃跑。
子南血往上撞,眼球表面的毛细血管都要爆开了,攥着武器在后面发了疯似的追赶。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来到一个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公孙黑被行人阻挡停了半步,公孙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挥戈将他的后背豁开一个可怕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公孙黑扑倒在地,暗叫:“我命休矣!”两眼一闭准备受死。
但是喷涌而出的鲜血使得公孙楚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理智:公孙黑毕竟是公室册封的上大夫。公孙楚显得有些惊讶,显得有些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于是停止攻击、后退几步,带着武器匆匆跑回家了。
公孙黑被随从们抬回家。消息立即传遍了新郑城,家家户户关闭门窗,街道上很快就连一个人都看不到了。罕虎担心会爆发氏族大乱,忙把驷带和游吉和卿士大夫召进宫,又把城市卫队派到两家门前。
郑简公派人去看望公孙黑时,他刚刚处理完伤口。由于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公孙黑已经爬不起炕了,他对使者说:“我带着礼物好心好意地去看望楚,没想到他这么丧心病狂地对我!”
大夫们凑在一起商讨如何处理该事件。大部分人都是同情公孙楚的,但是公孙楚的鲁莽行为却把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按照郑国刑律,他的罪行属于僭越君权、“专杀国家大臣”,罪不容诛。公孙黑的党羽们揪住这一点,强烈要求将公孙楚处明正典刑。
但是子产说:“公孙黑本来是打算杀死公孙楚的,只不过被楚占先而已。所以尽管公孙黑是受害者,但是他的罪行与公孙楚是一样的。如果楚犯下死罪,黑一样要被处死。”这样一来他的党羽才止住喧嚣。
子产又说:“既然两人都有罪,而楚的年龄较小,那么他的罪行就大一些。”后来大夫们达成妥协,决定将公孙楚流放到外国去。
子产于是下令把公孙楚带上宫廷,当着郑简公和大臣们的面历数他的罪行:“国家有五大节,而你都触犯了:第一,君主在国,你擅自动用武力,这是不畏君威;第二,触犯国法,这是不听国政;第三,子皙位居上大夫,你只是下大夫,却不甘居人下,这是不尊贵臣;第四,子皙年长,你年幼,这是不尊长者;第五,以武力攻击兄长,这是不养血亲。国君发命说:‘我不忍杀你,暂且赦免你的死罪,你还是远远地离开郑国吧!’所以你快些走吧!不要再加重自己的罪孽了!”
公孙楚于是收拾财物准备带着妻子流亡到吴国。在公孙楚即将启程之时,子产去见子大叔,向他表示慰问。
游吉说:“我怎么敢再向您提出过分的要求呢?被流放岂不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吗?子南如果继续留在都城,子皙哪能放过他啊!您这是把他从子皙的魔爪下抢救出来了啊!就算我犯了大罪,您也会一样驱逐我,为什么还要来安慰我呢?”。
夏六月,郑简公与罕虎、公孙侨、公孙段、印段、游吉、驷带在公孙段家中歃血为盟,盟书上说“不要向游楚一样目无君长,犯上专杀。”随后六位卿士又在闺门(新郑城门)外的熏隧私下为盟,选择这个地方就是不想被公孙黑发现。然而公孙黑的鼻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嗅出了味道,一路追踪而来,
他赖皮赖脸地强挤进来说:“如果你们是为了游楚之乱而私盟的话就一定要带上我,因为我是受害者,是最不可或缺的。”大家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签订盟约之后,他要求太史在记录上写下“七子与盟”四个字,卿士们都很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