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向同时也在积极备战,他们袭扰公卒的准备工作,加固院墙,清除道路,设置障碍,并加高了瞭望塔。华亥等人穿着甲胄轮番登上高台观察公室军队的动向,他们很快发现了华费遂为反叛者留下的通道。
冬十月,华费遂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宋元公狂性大发,他杀掉华、向两家的人质,以示与三人决裂;他又用人质的鲜血恤鼓,然后登上高台,亲自击鼓发出进攻指令。
公室军队从各个方向发起攻击,很快就扫除了叛乱者设置的外围防线。前锋继续进攻,殿后的士兵挨栋搜查房屋,把人们赶出来,发现叛军就地处决,其他人则被赶到太庙前的广场上等待甄别。但是有时情况紧急,无法分辨出叛军与平民,有些无辜的人就被误杀了。
军队很快将两家分割包围,但是越接近中心,抵抗越激烈,叛乱者设置了很多障碍,有的是深沟,有的是推倒的房屋废墟,敌人躲在隐蔽处放冷箭,或者冲出来刺杀零散的士兵。敌人通常三五成群,各有分工,他们有些人随身携带竹梯,这样可以方便地从房顶爬上爬下,甚至可以从一个屋顶走到另一个屋顶上去。
在巷战中,人数的优势并不能有效发挥出来,甚至不能称之为“优势”。有时士兵们挤在一起动弹不得,反而成了敌人的固定靶,因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华费遂站在瞭望塔上指挥战斗,他发现了这种情况,马上传令,要士兵们不得冒进,而是要攻克一座建筑物就占领一座。公室取胜是必然的,但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过程。战斗从凌晨开始,到了中午,进度明显慢下来,士兵也因饥渴而疲惫。华费遂心急如焚,因为所有的命令都要拼命地喊出去,他的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来了;现在他不得不把疲惫的士兵们撤下来进行休整。
华费遂与部下总结了上午作战的经验教训,他们发现戈、矛等长兵器在狭窄的空间内通常施展不开,便命令士兵改用短戟、剑和小盾。士兵们填饱肚子灌满水袋,又重新投入战斗,战鼓在高台上相互回应,下午的战斗比上午更为激烈。
华亥和向宁也在高台上指挥战斗,他们现在需要寻找一个机会突出重围。公室军队的进攻更加猛烈了,华费遂下达死命令,一定要在天黑前攻克华氏府邸。很多大夫们把自家的奴隶也武装起来,戴上统一标识投入战斗。
向宁知道己方无法坚持到天黑了,他走下指挥台,提着剑走向关押掉太子和他的两个兄弟的房间,准备杀掉他们。华亥望见向宁离开指挥岗位,猜到他想干什么,于是也跑下来阻止他说:“我们已经冒犯了君主,如果再杀太子兄弟,就犯下了滔天大罪。哪个国家肯容留我们这样的罪犯?还是把他们放回去吧,或许还能换回些族人的性命。”
向宁暴跳如雷,高声叫道:“可是你我的儿子都被那个猪猡杀死了!我杀他的儿子不也是公平的吗!”
华亥说:“你还有很多儿子,他们都还活着。你杀了太子,向氏就会被灭绝。就算你不怕失去祭祀,但是向氏的先人呢?你情愿为了一条命使先人的鬼魂忍饥受冻吗?”
向宁这才放弃了想法。
华亥跑进软禁公子们的房间。三兄弟见状以为自己大限已到,端坐在位置上恶狠狠地瞪着他。负责照看三公子的是华亥的庶兄、少司寇华牼。
华牼并不是华亥的同谋,他只是恰巧来看望生病的弟弟,然后就发生了叛乱。
实际上,华牼有很多机会可以安全地走出去,华亥也不会为难他。但是却他自愿留在府中,其中有对家族的感情因素;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尽最大限度地保护公子们的安全。
华亥没有理会公子们的愤怒,他跪在华牼面前,向他稽首道:“兄长的年龄大了,不能再侍奉他国君主了。请您把三位公子送出去吧,您没有罪,君主会宽恕您的。”
华亥已经有了突围的计划,他派出信使对华费遂说,他将要把三公子送出来,希望能够休战片刻。华亥不敢怠慢,急报宋元公。宋元公心力交瘁,正躺在寝宫休息,听到这个消息马上跳起来赶到指挥塔,亲自告诉信使他答应休战的请求。接着他又问起华登的情况,信使说:“小人只是奉命来传递这个消息的,其他一概不知。”
双方休战之后,华牼亲自驾车,载着三公子离开华府。车辆还没有走出叛乱者的防线时,华氏方突然鼓声大作,族甲们高声呐喊,转守为攻,向各个方向出击。公室军队猝不及防,立即组织防守。
华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快马加鞭,驰入公室军队阵地。军士们全都欢呼起来,一些情绪激动的士兵把华牼从车上揪下来,将他按倒在地,打算痛殴他。太子栾飞身跳下车,把他们推开喊道:“回你们的岗位去!你们真是无礼!少司寇是来保护我们的!侮辱公室大夫是要被绞死的!”
华亥突然进攻使得公卒乱了阵脚,华费遂料定敌人要突围,但是因为地形过于复杂,他也没有好的方法进行防御,只是在战前布置任务时告诉军官们随机应变,只要保证正面不要被突破就可以了。
之后叛乱者开始四处放火,战场上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结果场面就更加混乱了。华费遂下达了撤离的命令,士兵们对大火的恐惧要重于对敌人的,因为被火烧死实在是很悲惨的事情,不但得不到一点光荣,相反还会受到他人耻笑。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