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等情势,黄射又怎地不知?
这支军马本就是收拢了败军组成,军心士气说实在话,不怎么高,若不是被逼迫到了绝境之中,背水一战,怎么会打得如此坚决。
父亲的殉节,战事的糜烂,散尽家财的集结了这么一点儿局面,周瑜这厮还犹如疯狗一般紧咬着不放,如此下去,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得黄射感觉手脚都有些冰凉。
那个背离全军而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的时候,何尝又不是黄射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挣扎和犹豫,麾下将士将要面临一个什么局面,自己自然是知道,可是如果不早做决断和安排,说不定自己连生还的可能有没有都是两说。
自己父亲的下场还历历在目,黄射还在沉思之间,一声声更加沉重的战鼓声再度响彻了起来。
不知不觉却已经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黄射这才站起身来:“来人,扶我去望楼之上,这周瑜,端的是不死不休了么……”
这场死斗啊!
前方战事,激烈的厮杀和换命从头到尾都没有停止过半分,韩捷所守的军寨,已经是被推倒了一片栏栅,无数的江东军甲士,一次扑击到了这破口之前,脚步才稍稍放缓。
而江夏军中的甲士,依托着两边的寨墙,对着下面想要从缺口处涌入的江东军不断的进行射击,即便是有盾牌的遮护,一条条人命依旧是填在了此处。
而一些江东军甲士,冒着箭雨还向着在寨墙之上拉弓的弓弩手还击,双方你来我往,江夏军的伤亡也是存在。
看着模样,江东军就是要一路攻城拔寨,横推过来,直到将黄射的大旗砍倒才罢休。
江东军的步战敢死之士披戴这盔甲,已经在更远处整顿好了队列,每个人都是站在周瑜的督战队之前,这等景象,黄射也是历历在目,总归都是能够看到一个大概,先前在攻打甲字营寨的时候,黄射还能勉强保持着镇定。
可是一旦突到苏飞的军寨之前,这些景象就是触目惊心,而江夏兵的士卒,丝毫没有因为一处寨墙的损坏放弃了抵抗,一块大石,在数人的推动下,从寨墙之上往下砸去。
这里本来就是寸土必争的所在,就在这个时候,轰然砸落,一时间就是血肉被砸成了扁状,那圆滚滚的石块,还向下滚了几圈,压倒了一片人,最后在一个尸堆之前,才堪堪被阻挡住了。
这等人间炼狱般的场景,才是真正的战争,无数甲士被战争机器搅动,有的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是撒手人寰。
江夏郡军寨之中,只听见一声虎吼:“是好汉的,跟随吾!”
只见一员身披重甲的武将从豁口里面杀出,在他的身后跟随了百余盔甲齐全的江夏郡壮士,这些江东军士卒好不容易打开了一处缺口,却被一块巨石轰隆隆的推下,给犁了一遍。
这个时候已经是有些丧胆,侥幸生存的江东军士卒,哪里还有半分阵列可言,这个时候的韩捷率领一队精壮甲士,就向着这队兵马发起了反击。
在得到了黄射那边,调派过来的最后一次增援之后,韩捷手上的兵力轮换防守已经是十分充足了,要知道,江东军甲士也是人,虽然轮换得更为频繁,但是他们一直久攻不下,伤亡一如既往的惨重的话,就会大大影响他们的士气。
士气一旦低沉下来,无数人就会慢慢的萌生出一个念头,那便是冲上前去不过就是送死而已。
军心士气难以为继,这军寨怎么守都是可以的,韩捷的精力也是有限,厮杀了两天两夜,幸好自己的副将还能顶得下来。
韩捷的副将名字叫做霍峻,是南郡枝江人,本来是南郡的地方富户,起初荆州是很乱的,盗匪猖獗,其兄霍笃为了保乡民平安,便是召集了数百人自成兵马。
霍峻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但是平时捉摸的就是怎么防御布署,怎么调配兵力,而且常常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和思路。
后来在刘表的治理之下,这些动乱逐渐被平息,但霍笃和霍峻兄弟二人的部曲却是得到了保全,后来霍笃死后,这支兵马便是由霍峻统帅。
江夏这边战事频繁,霍峻一部后来便是被调派到了江夏郡,听从黄祖,苏飞的调遣,韩捷亦是成为了霍峻的直属上司。
韩捷虽然说是霍峻的上司,可是两人平时关系甚好,都是以兄弟相称,霍峻虽然沙场征战的经验比韩捷薄弱了一些,但是韩捷每每一提点,霍峻都能够记得下来。
慢慢的便成了韩捷的左膀右臂,更何况,霍峻在防守之上显示出了让人觉得有些嫉妒的天赋,这一次的战事,大部分的布防都是由霍峻在做,往来奔走,也是疲惫得紧。
虽然这个时候伤亡增多了起来,但是韩捷相信,这种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之下,霍峻如此心思缜密的防守,江东军付出的伤亡更甚。
即便是如此,韩捷这么多年见过的战阵,此战也是最烈,霍峻带出来部曲,在此战当中凋零得不成样子,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江东军打仗老成持重了那么多年,这个时候都应该是退下去了,让霍峻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周瑜打得如此执着,仿佛就没有了明天似的。
弓弩这些东西依靠有利地形,还能够给对面造成一些伤亡,只要将士们的士气军心不丢,就算是周瑜,也要折下江东菁华在这里。
韩捷下去稍做休息之后,霍峻只是站在站在寨墙之上,瞻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