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太阳终于从云层中探出半拉脑袋。
慵懒的阳光轻撒雪面,那纯白之中闪出些许晶莹之色。马蹄轻踏,积雪发出不堪重负般的“咯吱咯吱”声。
由木里携一众将领至前线探查,眼见得前方齐人阵营仅有百余名步卒巡营,遂一手指着对面笑道:“哈哈,齐人不经冻啊,些许大雪便让他们不敢出营了。”
众将闻言皆大笑。
“族长,前些日子,探马回报,陆续已焚毁齐人六十余车粮草辎重。”
“好!好!只是可惜未能将那些辎重抢回来。”
“是,末将也感觉好生可惜。只是探马回报说,齐人甚是果断,见到我们骑兵,二话不说便点火烧粮车,连一颗米粒也未曾留下。”
“哼!齐人果然够狠,宁愿烧成灰烬也不愿资敌,果然硬气!”
“禀族长,末将连日来观察齐人营寨,已连着三日未见炊烟,想来已是断粮多日了。”
“哈哈哈,好,不错,我们再耐心等他几日,这天寒地冻的,估计几天后,不用我们出兵,齐人也会饿死一大批啊!”
“族长英明!”
......
由木里在一堆马屁声中,郁闷了多日的心情如同今日那探出云层的阳光一般,有了一点亮彩,终于调转马头,在志得意满中返回中军帐。
......
图吉木与胡凯南较为辛苦,每隔七日便要去一次儋州。
儋州城隔三差五的派出一批车队佯装送粮,很好的分散了胡蛮骑兵的吸引力,也确保了图吉木车队的安全。
......
儋州城,罗府,鸿睿卧房之中。
若逦凑在烛火之中,手捧着一封书信,脸上的两个酒窝浅浅隐现,一脸的笑意。
“鸿睿这坏家伙,行军在外,也不忘在书信中调笑我,瞧我回头不整治你一番!”。
凑近端详,只见信中写到:
若逦吾妻:
为夫出征在外,一切安好,勿念。
此言不妥,让你勿念,恐挡不住相思如潮,别无他法,念就念吧,切勿神伤。
为夫整日军务繁杂,却亦乐在其中,唯入夜归帐之时,每每卸甲,不由思及若逦为我披甲之景。
每每念及若逦千般好,心头自是温暖;
每每念及大恒山下若逦所做之一日三餐,为夫腹中便也生出丝丝暖意;
每每念及红罗帐中的片片暖意,为夫孤夜之中也顿感浑身暖意洋洋。
此刻,为夫正在军帐之中写此书信。
帐外寒风甚烈,冰雪未销,冬已临,春未至,思及与若逦的点点滴滴,心间自有一抹暖意游走全身,四体通泰,疲乏之感顿无影踪......
不知家中一切可好?想来定是无碍,家有若逦,一切祥和。
情深言简,为夫就千言万语缩为一句:小兔可曾来到?
愿安好!
......
若逦将书信贴于小腹之上,轻声道:“小兔,你爹来信了”......
齐军营帐中,胡凯南顾不上一身积雪,便来到鸿睿帐中。
“大人,书信已带给夫人。”
“哦,夫人可有回信?”
“没有,只是夫人让我带个口信。”
“说。”
“待得夫君归,喜鹊翘枝头。”
“好,知晓了。一路辛苦,你快下去歇息吧”
......
“有喜了!若逦有喜了!”
待胡凯南出得营帐,鸿睿便自椅中跃起,一脸的笑意似乎比碳炉中的火苗还炽烈。此刻,鸿睿心中狂喜:“好事!好事!我终于要当爹了!”
“哈哈哈......”
寂静的军营之中传出数声狂笑,听之似有天大好事。酣睡之中的郭守备被笑声惊醒,不耐到:“值夜官,查查哪个崽子半夜狂笑?”
翌日清晨,哨兵来报。
“禀报守备大人,胡蛮的一伙收尸队又来收尸了,是否驱赶?”
“随他们去吧,记着,要装出一副饥寒交迫的样子!”
“是!”
......
今日,胡蛮人的收尸队早早到得齐兵阵前,眼见齐人也不放箭了,遂小心下马,先派了十余人去前边收敛尸体。
观察了半个时辰,见齐人视若无睹,且一副饥寒交迫之状,遂大胆派出四百余人,将尸体一具具搬运至马车之上。
忙活了近两个时辰,胡蛮人才匆匆离去。
由木里闻得今日收尸队未受丝毫打击,顺利收尸回营,不由大笑道:“看来,齐人已是毫无斗志了呀!”
帐中一众将领闻言亦大笑道:“族长英明神武!”
托勒尔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似心中颇有想法,狐疑道:“族长,恐怕这只是齐人的故意示弱,要不我们再观察几日?”
由木里满不在乎道:“都耐着性子耗了好些时日了,瞧他们齐人,粮草已断多日,我看并非故意示弱,而是真的饥寒交迫了!”
“传我号令,点齐人马,明日午时发起进攻!”
托勒尔想要再说些什么,又瞧了瞧由木里的脸色,遂将剩下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
是夜,月黑风高,齐人军营内稀疏亮着几点烛火。
胡蛮探子骑马溜到近前,观察了良久,又悄悄策马回返大营。
待得胡蛮探子走远,齐人军营中猫腰走出千余人,轻轻爬下河道,河岸上的齐人把一捆捆干柴和干草向下传递,河道中的兵士接过干草和干柴,小心铺满河道。
一个个木桶被推到岸边,拔掉木塞,木桶中的石油顺势向河道中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