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此番自觉尴尬,还好他一直蒙着面巾,不会让人看到此般的窘迫之色。
白小露也是笑弯了腰:“若是莲知晓了,必定也会笑吧…”连山听后更是笑地坐在了甲板上,继续戏谑着相柳:“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真是太有趣了…”
相柳也不理他,细思片刻便恭敬地对白小露说道:“白...小露姑娘,请告知返航之向。”
白小露边笑边道:“若是只有连山同你两人,我便直接带着你们回去了。只是这船上还有其他人在,确实也不好弃了他们一走了之。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相柳无奈地说道:“小露姑娘莫在拿我寻开心了。”
白小露轻咳一声,故作神秘道:“让我细细感应一番。”说罢闭上眼睛,举起双手,对着大海自言自语说道:“哪边才对呢?”片刻后转身对相柳说道:“好吧,回到九州的方法就是摸摸海水,向着温暖的海流航行。”
相柳听罢点点头道:“多谢小露姑娘。”然后转身走向前甲板,将方法告知了空如风。
空如风听罢也是连连称奇,腾渀氏一族素来善于行舟,却是也未曾听闻过这般神奇的指向之法。
船尾处,连山拉着白小露坐下,然后惊讶地问道:“当真摸摸海水就能回去吗?”
白小露又笑了起来,回答道:“当然不必那么麻烦,我闻一闻便能知道回到九州的方向,只是相柳总是不苟言笑,我想逗逗他罢了。把这个给他拿去吧。”说罢从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递给连山,然后悄悄地在连山耳边说道:“这是从前父亲大人教我做的。”
连山摸了摸白小露的头,无奈道:“你还是这般顽皮。”说罢,起身走向相柳。
“拿去吧。”连山将小盒递给相柳。
相柳接过那小盒,打开细细打量着,只见那小盒里面的当中之处是一只小小的磁鱼,无论如何转动那小盒,鱼嘴总指着同样的一方。盒内四角还写着几个小字,正是四极之向。
相柳点点头,心中倒也不敢抱怨白小露又捉弄于他,只是将小盒的指向之法告诉了空如风,空如风又是不断地连连点头称奇。
如此这般航行之向已定,回到九州也只是时日之需。
数十日之后,海面开始出现了零星的小岛,众人皆是开心不已。此番归途大都时间皆是风平浪静,行船自是非常的顺利。
唯独空幽昙,却总是坐在后舱里,不愿见人。距离九州越近,她的心中总是难过的,大概回到若水之后,便再不能有这般轻松的时日了,而自己却无法对任何人言明,早知如此,还不如初时便不要相识。如自己这般背负着寻常巫者不曾背负的使命,更是叫她透不过气来。
只是空有灵见师姐受了委屈,心中也是忿忿不平,奈何空幽昙不许她向任何人道出,她也便整日气鼓鼓地模样。连山偶尔拿她打趣,她也完全不理会。
白小露已是多年未回九州土地,一时也是有些高兴,但每每想起青乌却又记挂不已。她与那青乌已经相伴数十载,同享着孤寂与等待,无数的日夜间,白小露唯一能倾诉心肠的亦只有青乌。好在那小青乌已经返回了扶桑之岛,那大青乌也不必再孤寂等待,这也是白小露心中唯一感到欣慰之处。
此番返回,白小露亦是明白,即便连山再是不愿,那最终的宿命迟早也必将到来,连山若是竭力反抗,那他所面对的终是一条比任何人都艰辛的道路。看着连山此刻依旧单纯的微笑,白小露捂着自己的心口,一阵酸涩。
若说这船上每人都心境不同,那唯一的例外便应当就是蜉蝣。
整日抱着他那葫芦躺在后舱或是甲板上睡觉,话也不多。大概真如她当初所说的那般,无论在哪于他而言都是一样。即无人问津,亦无心于世事,只是连山总会不时地坐在一旁说着有趣的事,他就静静听着。最后,又直直地看着某处,目光总是失了焦点,没有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