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无视刘湛的疑惑眼神,手中雄力再催,身负六臂的刘湛直接被这一枪挑飞,但在这一枪中用尽全力的阿鬼身形也是一个踉跄,几欲栽倒。
四周的那些胆寒的斧头帮众此刻才敢蜂拥而至,重重落地后,刘湛保持着出刀的姿势,深深垂首。
只是这位文刀尊的眼底再也没有了那种慑人光彩。
在他意识恍惚,即将沉入渊底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那种莫名的旋律再次回荡在耳边,四周的景物就好像是一幅怪诞的涂鸦,以他眼中的黑暗为背景,呈现出扭曲混沌的色彩。
在渊面之下,重重帷幕之后,是一对幽深难明的眼眸。漆黑瞳孔的倒影中,他苍白的面容被扭曲为了异质的模样。
它在看着他。
它不在乎他。
——
阿鬼将重心移到后足,握住枪尾的右手勉力上抬,枪杆子应力下划,扫击来袭众人的膝盖。
只是这一动之后,他全身那些被强行控制住的伤口纷纷崩裂,失血过多的阿鬼脚步一个虚浮,几乎快要握不住手中的枪杆。
而且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整个战场中的高手大都是陷入苦战。
就在一瞬之后,又是一圈帮众围上,于是阿鬼的视线被阻隔。
尽管不知为何,对方并未使用火器。但仅凭那群斧头帮那些改造人的战力以及悍不畏死的血勇帮众,就不是几个未能触及丹劲的武学宗师所能抵挡的。
今天,可能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阿鬼对于这场惨烈厮杀的来由也有些猜测,但那些个理由,对他们来说重要吗?
他伸手摸了把脸,一片血红,掌心白骨裸露。
其实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没有倒下?
刘湛的缭乱刀影其实已经超过了他可以捕捉到范畴,但他就是在那一瞬间刺出了几乎不可能的一枪,不仅突破了重重刀围,甚至一枪将其毙命。
那种神而明之的枪术,阿鬼知道就算是再来十次,一百次自己也复制不了。
如果再和刘湛比一次,自己可能只会被虐杀。
但那又如何,千拳归一路,功夫终究是一横一竖。
他赢了,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嗯?”
阿鬼忽然睁开眼,他猛然惊觉。
那柄可以直接破开自己额头的斧头,竟然只抹开一条皮开肉绽的血痕?
那名单臂被改造的斧头帮帮众选择手下留情?
于此同时,猪笼城寨内,所有的斧头帮帮众都如同被人施展了定身术,饶是阿鬼这般身经百战的武道宗师,此刻都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失血过多,从而出现了幻觉。
天空之上,两股惊世巨力相交击。
广袤到遮满夜空的云海被撞击爆发的巨浪掀起,从正中破开一个大洞,透过这个空洞可见皎皎明月悬天。
澄澈月华之下,刘湛的身体却起了诡秘的变化。
他那由种种聚合物纤维肌肉迅速拉长,整个人体型扭曲到一个极致。
最后呈现出一个有着与人类相似体型的东西,它的脊背弯曲,刺破皮膜的七个鳞片沿着脊柱这一条中轴线,片片立起,整齐排列,白色的尾椎同样延伸至体外,犹如一条白骨长尾,缓缓摇曳。
它四肢纤长,趴在地上,皮膜呈乳白色,关节处骨刺倒立。面部覆有一层透明的薄膜,透过这层表皮甚至能看到印刻雪白颅骨。
两只深邃的眸子嵌在它的皮膜上,其下有一张微微张开巨口,锐利的尖牙之间,涎水四溢。
这只怪物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城寨中所有使用了机械义肢的斧头帮帮众都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身形。
琛哥惊讶地看着他们的身体,原本泛着金属光泽的改造义肢开始异化,钢铁的外壳碎裂后,其下竟然是纠缠在一起的粉红色血肉。
细小的触手从血肉的接触缝隙中长出,在他们的身体上摸索着。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降临,简直就是要活生生贯入他们的体内。
就算是这般痛苦,可在这个异化的过程中,他们也始终双手合十,宛如一位虔诚的信徒在礼堂中祈祷。
整个城寨中充斥着令人胆寒的妖异气氛,无论是谁都不敢率先开口。
武人一方都在屏息凝神,以求恢复更多战力。而异化的斧头帮帮众则是处于蒙昧之中,仍在无意识地轻声诵念着什么东西。
忽然,一声尖叫响彻城寨。
一条修长的白色身影抬起了头,它嘴角裂开一条狰狞的细缝。
阿珍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本是不愿打开这扇窗,可忽然全场皆静,她还以为是大战落幕,这才推窗望去。
就在她急忙捂嘴后,一条形如龙蛇的白色身影破空而来,白色怪物的长尾电射而出,宛如一线苍白雷光。
鲜血与破碎的骨片顿时透体而出。
阿珍登时气绝。
就在此时,一道至阳至刚的雄浑掌劲自九天之下拍落。
掌力势极雄豪,犹如须弥倾倒,将城寨空地拍出一个深深的指掌型凹陷,场中的斧头帮帮众们都被这股大力压倒在地。
强大的劲力瞬间撕碎他们的身体,有结构的血肉被高频率的震动打成了肉酱。
在掌力降临的前一瞬间,苍白怪物的速度仿佛突破了一个极限,它只是一个后跳便抽出了自己的尾巴,身形向后退出三十米,站在了房檐。
锋锐的尾刃在离体时更带出来一颗心脏。
它抬眼望向高处,有人仿佛立在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