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层层叠叠的云海中,那钢铁的巨神轰然降下,就像是一lún_dà日降临人间,金属雄躯焕发出火炬一般的焰光。
这尊巨神一双瞳孔明亮如两轮小巧袖珍的日轮,神光煌烈照亮天际。
只是随着祂越发靠近,包租公的身影却显得越发暗淡。
他的声音也显得越发渺远,像是从九天之上传来。
“小燕,你难道真以为自己自世界的彼方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偶然吗?”
心中最大的秘密被这位杨师叔一语道破,燕长淮却显得无比平静。
他只是掂了掂手里的剑,目光清澈。
他从小就会做一些怪梦,这些年来,他梦见角声满天秋色里,苍茫劲气铺面而来,他梦见黄津巨流滚落人间,浑如天地抹一笔苍黄,他梦见三峡一线天,月光如剑,斩得江面一片素白。
他在梦中,见过了无数奇异瑰丽的风光,那些景色落在他心中,却又化为一道道剑痕,积蓄在心中。
也因此,无论燕长淮的武学天赋如何如何高,他最喜欢的也还是剑术。
直到那一日参悟真武太极图,他终于自这些剑痕的残余意气中,蕴生出一份至纯剑意,触发了【偃月神术】的传承。
在那一道剑光斩破樊笼之时,燕长淮也明悟了自己的来处。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梦中所见,其实都是他一点灵光在界海中飘荡时,所见的奇绝景色。
不过由于长久的游荡,这一点灵光所蕴含的信息已然不多,且多是断断续续。
是以,燕长淮的记忆也根本不全,他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只是总是会有些莫名触动。
也因此,自从学会偃月神术之后,以书法洗练剑意时,燕长淮总会写四个字。
换了人间。
“师叔,武当的百年大计,关键莫非就在我?”
包租公欣慰点头:
“小燕,你是由大帝遗留法意自彼方界海拉来的应劫之人。在你降世那天,这尊沉寂多年的法身,也首次释放出一份分量不低的灵光随之降世,为你护道。”
燕长淮这才恍然,他看着男人逐渐化光的身躯,不敢置信却又不能不信:
“杨师叔,原来是你!”
中年人看着这个身材越发修长的少年人,嘴含笑意:
“第一步,先从荡平此处开始,如何?”
一团剑光赫然迸发,燕长淮拔剑出鞘,同样笑着回答:
“求之不得!”
——
就在两人言语时,一只带着细碎鳞片的银色巨手自上城区的街道下破土而出!
一个宏大的声音震动天地。
“末法已至,波旬降世!”
在这时,一道至大无物,高邈难问而又辽阔悠远的庞然刀意自远处而来。
一位中年刀客凭空出现在云海上,他腰后横刀,刀刃狭长且笔直,一身长褂在天风鼓荡下,不断飘摇,猎猎作响。
在这人身后,被一线分开的云海正在不断向两边扩散荡去,仿佛有一柄上苍之刀从天外斩落,分开了此处浩瀚云潮。
直到他现身之后数秒,才有宛如冬雷的轰鸣声传来,这轰鸣声越来越大,几乎像是要掀翻这一座云海。
中年刀客——宋和年悄然无声地出刀半寸。
这一刀斩出,犹如道尽了天地时序轮转的真意,是和煦春风,也是炎炎夏日,是肃杀秋风,更是寒霜冬雪。
风雷狂震,大雨滂沱,这处云海竟然与这一刀空前共鸣,随刀意变化,云海处的天象也开始急剧异变。
宋和年仿佛是以刀做铁笔,以这片天地做画卷,尽情书写自己胸中万钧意气!
一刀之后,那尊波旬法身被直接斩入地下,撞碎了一栋又一栋高楼。
可路上的行人依旧不为所动,仿佛在看一出荒诞的滑稽戏剧。
被波及到的改造人,就算是倒在血泊中,脸上也依旧挂着病态的笑容。
无数在他们的义肢中,无数扭曲的血肉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纠缠交织,直接破体而出!
宋和年落在城区里,再次按刀,但他又看向那条滔滔大河,有些犹豫不决。
在这两者之间,究竟该先解决哪一个?
有人帮他做出了选择。
一柄山脉般厚重的大剑在空中挑出一道上决浮云,下绝地纪的赤金剑虹,轰然斩落在银色的波旬法身上!
街道上,无坚不摧地罡风以一种霸道到极点的方式碾过一切建筑,无数碎片犹如尘埃,在大地上漫卷。
这座城市在如此力量之前,不过是脆弱的精致玩具。
又是一只带着鎏金甲胄的巨手直接伸入地底,将那尊身形纤长的波旬降世法身带去天上一战。
宋和年看到这一幕,不再犹豫,纵身飞去江水中。
——
入水之后,宋和年架起一道长虹,逐渐深入江底。
以他的视力,自然能将整个江底的景象一览无余。
在他身下,一群满是瘤状附肢的畸形生物在江底深处游曳。而在下是凹凸不平,长满巨大触须和獠牙口器,如同肉毯铺展的诡异河床。
而在河床之中,则是一具有着被血肉包裹着,类似引擎的巨大机械构造体。在那机械体身旁,赫然是一只庞大生物的恐怖轮廓,它在趴在河床正中的血肉机械体上。
宋和年尽管是只是见到了一个模糊轮廓,也有着惊人的压迫力,它那结合了机械构造与血肉肢体的扭曲身姿,竟然还带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意味。
在宋和年发现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