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又接连下了几场雨,气温便降的有些厉害了,李素也便在这秋末冬初的时节里,住进了曲老家里。
曲家距离渭河确实算不上太远,就在神农馆左边街道的某处胡同里,一座普普通通的四合小院,与云府那等豪富之家比起来自算是相去甚远,但胜在和谐温馨许多,小院距离街道算不得太远,一些嘈杂声便经常会传过来,可奇怪的是,小院里气氛却是和睦而又安静,这应该便是所谓的闹中取静吧。
曲老的原配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看着倒是比曲老小了很多,满头青丝中掺杂着屡屡白发,看着慈眉善目的,在曲老钓鱼的时候,倒是过来送过几次饭,因此与李素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曲老与夫人自幼时便认识,定的娃娃亲,四五十年下来,看起来感情仍是甚笃的样子,唯一的例证便是曲老这么多年来,没有纳过一房小妾,要知道像这种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可是很平常的事情,一些花心的多娶个几房小妾,顶多也就私下里被人扣上一顶私德不好的帽子,而像曲老这般这么多年独爱一人的,当真是有些罕见。
府里边还有若干婢女老仆,都是跟着曲老有些年头了,老两口有三子一女,儿子们都是在外做官,常年难得回来一次,女儿前些年也是嫁到了外地,家里便只剩下两位老人,许是从李素身上看到了他儿子的影子,对于他的入住,曲夫人倒是没有排斥厌恶的意思,反而很是热心的帮着李素打理着客房,忙东忙西的,这几天天气转凉,李素的衣物多是长衫并不御寒,曲夫人便细心的拿来了几件她孩子们过往冬天所穿的衣物,还真就蛮合身的,李素也不客气,道谢一番后,也就收下了。
几天下来,李素在曲家住得也是蛮悠闲的,没事就陪那曲老头在书房里下下棋,聊天天,有时候趁着天气清朗的时候,便去河边钓钓鱼,这般如同退休的生活,他其实还是蛮向往的,关于围棋他以前倒也玩过,不过这个世界的规则比之前世略有不同,看了几局后,他也就明白了,下的倒是有模有样,不过自然不是曲老的对手,几局下来便被杀的丢盔卸甲,不过他也不生气,反正是以玩乐的心态下的。
书房里边的倒是挺整洁的,除了书架上摆满了书本以外,房间里最多的便要数墙壁上的各种字画了,之前为了弄清楚那洪德禄送来的字画价值几何,他还真就看过几本关于字画的书籍,虽说那幅灵龟图的价值让他有些失望,但还是练就了几分眼力,墙壁字画中不乏精品,那副先前与李老相赌的雨上仕女图赫然也在其中,从字画下边的落款可以看出,这些手笔大多是出于曲老之手,看到这些,李素算是彻底相信了这老头似乎,好像还真是与大儒这两个字挂上边的。
这几日也多有一些曲老的朋友上门做客,李素也就作陪了几下,曲老来往的也多是一些文人雅客,互报姓名之后,曲老也便将李素介绍给他的那些朋友们认识,在当得知,面前这个长得有几分清秀的小哥,便是作出了那首著名的静夜思的作者后,众人便是有些肃然起敬了,不提静夜思如今在东平府毫不减退的热度,以他们这种学识,也是足够清楚这首诗大概率是会出现在蒙学编篡的,虽说现在外面盛传李素并非读书人,他心里虽有些疑惑,但现在在曲老家里看见李素,这番言论现在自也是不信了。
李素看了眼摸着胡须,怡然自得的曲老,微微摇了摇头,他自是明白曲老将他引荐给这些人的意思,无非是惜才而已,想让自己摒弃掉先前的那番言论,往读书人这方面发展的,可他那里又是能这般轻易放弃自己主见的人,不过对于老人的这番好意,他倒是不能说什么,于是便有些有些苦笑着的,应付着他那些朋友们的寒暄。
待送到门口目送曲老的那些朋友离去,李素摇了摇头,转身笑骂道:“先前不是说的好好的,随我便是,你这老头为何如今却又为何咸吃萝卜淡操心。”
“恩?”曲老皱眉,装作一副听不懂他话里意思的模样,说道:“你这小子的话,老夫怎么听不明白?”
李素正欲在笑骂几句,这时屋里边曲夫人却是走出来,看向这边,嘴里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只好当先进了书房,曲老望着男子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便也进了屋子。
又过了几日,曲府来往的客人多了起来,渐渐的李素在曲府的消息便也传了出去,当然传播的范围也仅限于读书人之间,一些与曲老有些交集的朋友,便也抱着好奇的心态过来看看,其实不乏前些日子见过一面的钱师,几人喝茶下棋,聊了几句,倒也是相谈甚欢,其中倒也有人邀请他参加诗会,他自是拒绝了的,慢慢的,李老却也是闻着风声过来了,曲老自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不过李老倒是振振有词,说什么‘我是来见素哥儿的,与你这老头有何干系。’一番言论有理有据,曲老便也无话可说了。
不过当然两位老人相互之间吵几句嘴也是免不了的,一个说他下棋使损招,一个说他钓鱼用手段,李素在旁边也只是笑而不语。这种事他自然是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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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有些干冷了,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便真如针扎了一般,终于在某个傍晚,大乾安启二十二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李素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终于自漆黑的夜色中,零零散散的,似天女散花般缓缓的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