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粱越湖大怒,抓起桌上茶杯就砸了出去。骨瓷杯在半空划过一抹弧线,直直的朝粱耀祖的脸庞砸去。
粱耀祖心一狠闭着眼睛不闪不躲,瓷杯在他颚骨上砸了一大块青痕。
粱何氏惊呼,“祖儿。”眼睛满是心疼,“你怎么这么傻啊,都不知道躲躲。”忙扯出绣帕给他擦拭着脸上身上的茶水,也幸得杯中茶水不烫,不然这一砸起来,可不是磕碰着这么简单。
见儿子脸上的青痕,粱越湖心中怒意消散些,生出几分内疚与心疼。对于梁耀祖这个儿子,粱越湖是既自豪又无奈。
粱耀祖已到弱冠之年,长得眉清目秀,明眸皓齿,一袭墨绿长衫穿在身上有着几分书生的儒雅气质。流衣华服的衬托下,倒真是一副翩翩世家公子的好皮相。如今他在京城赫赫有名的衡山书院就读,自己也用功努力,在春闺的会试上进了前三甲考上了贡士,大大的给粱越湖长了脸。
粱越湖自己没多少本事,能坐到太常卿这个正三品京官已是知足,所以他把所以希望的寄托在嫡子粱耀祖身上。粱耀祖是块读书的料,在衡山书院甚至京城都小有才气,他就希望粱耀祖在明年的殿试上能一举夺魁拿下状元,好让那些瞧不上他的同僚看看,老子粱越湖虽然不咋滴,可老子生了个好儿子!
粱越湖打的好主意,想着只要自己儿子考中状元,再加着攀上雷霆王爷这门亲事,凡是有雷霆王府出面打点,那儿子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粱越湖欢欢喜喜的给儿子铺路,可这个逆子却执意要忤逆他,什么人不好喜欢,偏偏喜欢上那冯城易的女儿。
冯城易乃正三品大理寺卿,严格说来,两家结亲也算门当户对。可冯城易此人英明果断、刚正不阿,最看不起粱越湖这种谄媚奉承的小人,每每遇到,冯城易对粱越湖都是冷嘲热讽,害得粱越湖在同僚面前下不来台。
粱越湖本来就疼这个儿子,见儿子真心喜欢,那就喜欢吧,反正娶的是那老匹夫的女儿,又不是娶那老匹夫。心想:等和平安公主完了婚,将那女人娶进门做妾就行。不料这个逆子竟反了天,想要娶冯城易做正妻,让堂堂一国公主做妾侍!
想着,本就偃旗息鼓的火焰又徒然往上冒,瞬间掩盖那指甲盖点儿大的内疚,指着粱耀祖怒骂,“混账东西!堂堂公主是能给你做妾的吗?!”
粱耀祖毫不示弱,直直的盯着父亲,执着又倔强的道,“我爱雅儿,我答应过她娶她做我的妻子。我的正妻之位必须是雅儿,既然公主不能给人做妾,那不娶就是。”
“你、你。”粱越湖气得手都在颤抖。
粱何氏怕他怒极了又摔东西砸宝贝儿子,便开口道,“老爷,您就依了祖儿吧。再说朝廷又没规定公主不能与人做妾……”
粱越湖铁青着脸,劈头盖脸就骂,“真是妇人之见!堂堂平安公主,圣上亲封,地位尊崇高贵,就是我这个正三品的朝廷大员见了也要行礼作揖拜见。你以为你儿子是谁?不过就是个有点才气的秀才,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能让公主放下尊贵的身份同意给你儿子做妾当偏房?!”
粱何氏不敢反驳,可如此贬低她儿子,她心里头不是滋味。公主怎么了?公主还不是女人。女人以夫为天,等她嫁给祖儿之后,还不是得伺候着祖儿生活。她家祖儿才思敏捷,仪表不凡,将来肯定会得皇上重用,能嫁给祖儿做妾也不辱没她公主的身份!
粱越湖不与他们母子多说,只强硬的留下一句‘此事不可改变’便走了。
而令粱耀祖倾心痴情的雅儿,乃大理寺卿冯城易的嫡女,冯雅。
冯雅和粱耀祖也算得上才子佳人。
粱耀祖在会试上一篇《山河论》名动京城,在京城文士圈中享有‘慎之公子’的雅称。
而冯家小姐冯雅也是京城贵女中的翘楚,当年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百花宴,冯家小姐就以一曲《高山流水》技压群芳,拔得头筹。震惊了许多自命不凡的名门贵女,且与蔡丞相家的三姑娘雪慧小姐并称‘清琴双姝’。
当年冯家小姐一曲《高山流水》不知收服了京城多少男儿的心,就连粱耀祖也不例外,一眼见着便惊为天人,情有独钟的非她不娶。
粱越湖回房换了件衣裳,看着窗外枯枝上纷纷扬下的白雪,心里着实有几分烦躁,关上房门径直出了粱府,来到文人雅士聚集的小馆。
雅间内,与他想熟的几个书院学子正一边喝酒一边吟诗作对。见粱耀祖进来,忙起身招呼,“慎之,来啦,不是说今儿不来了吗,怎么有来了?”
慎之是粱耀祖的字,粱耀祖弱冠成年礼上,任丞相亲自为他取的字。慎之,慎之,做事谨慎而后之。
有一人眼尖,发现他颚骨上的青痕,便开口打趣儿道,“哟~这脸是咋啦?是不是爬墙去见小情人,被冯岳丈大人给打啦!哈哈哈——”这群人都知道,粱耀祖倾心冯家小姐,这辈子非冯家小姐不娶。
一个佳人,一个才子,这人倒有些艳羡。
那人说着便伸手去按粱耀祖脸上的伤,粱耀祖伸手挥开,走到桌边坐下,提起小火炉上温着的酒壶,仰头就喝,没说话,就这么闷闷不乐的喝着闷酒。
一群人也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纷纷安静下来,坐在他身边关怀问道,“慎之,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
其中一个男子突然猛拍桌子,豪气仗义的粗吼道,“慎之